白华菅兮①，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②，之子不犹③。

滮池北流④，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⑤。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⑥，视我迈迈⑦。

有鹙在梁⑧，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⑨。

【注释】

①菅(jiān)：多年生草本植物，又名芦芒。

②天步：天运，命运。

③犹：借为“媨”，好。不犹，不良。

④滮(biāo)：水名，在今陕西西安市北。

⑤卬(áng)：我。煁(shén)：越冬烘火之行灶。

⑥懆(cǎo)懆：愁苦不安。

⑦迈迈：不高兴。

⑧鹙(qīū)：水鸟名，头与颈无毛，似鹤，又称秃鹫。梁：鱼梁，拦鱼的水坝。

⑨疧(qí)：因忧愁而得病。

【赏析】

这是贵族的弃妇所写的一首怨诗。第一章，是以菅茅皆相亲相束为用，兴起夫妇亦应相依为活。野地里的菅草开着白花，用那白茅草把它捆起来。菅草与白茅都是相互为用，彼此相亲相爱。白花之白，象征着纯洁的爱情；白茅之束，象征着缠绵的情意。作为夫妇亦应亲密无间，相依为命，即使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相濡以沫，渡过难关。但是，现在她的丈夫遗弃了她，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能团聚了，还谈什么柔情蜜意。诗的开篇，就以物喻人，揭示诗旨，使人看到物性与人性的矛盾，从而产生了令人心悸的爱情悲剧。第二章，是以白云覆露菅茅而同蒙庇荫，反兴起“天步艰难”的人生不幸。第三章，是以池水灌溉禾稻生长状况，反兴丈夫无恩泽于妻而哀。“啸歌伤怀”之句，尤能激人深沉思索。她的长歌当哭，更加伤心哀怨。美丽的忧伤，含情的惆怅，造成一种浓重的凄婉氛围，从而抒发了中国古代妇女遭遇悲剧命运的痛苦之情。第四章，是以桑薪烘煁为无釜之炊，兴起妇人失宠被弃的悲苦之愁。第五章，是以钟鼓之声皆远闻于外，兴起妇人被弃而众人皆知。第六章，是以鹤鹙失所易位，兴起弃妇的无家可归之苦。第七章，是以髯鸯相爱而适得其所，反兴丈夫不良而“二三其德”。第八章，是以扁石为人践踏而愈卑下，兴起妇人被黜之后而愈悲苦。扁石是古代登车时的垫脚石，诗以扁石为喻，说明丈夫已经离弃了她，使其身处卑微地位，因而促使心病暴发，充分揭露了负心男子的寡情无义，并表明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诗中用各式各样的比喻，更显得生动形象，增强了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