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乔木①，不可休思②；汉③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④，不可方⑤思。

翘翘错薪⑥，言刈⑦其楚；之子于归⑧，言秣⑨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⑩；之子于归，言秣其驹B11。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注释】

①乔木：高而大的树木。

②休：支息，不能休息。思：原作“息”，《韩诗》作“思”，是。为句末语词，无意义。

③汉：汉水，长江支流之一。

④江：也指汉水。永，长。

⑤方：竹木筏，这里是环绕的意思，指从上游水绕道对岸的水。

⑥翘(qiáo)翘：茂盛的样子。错薪：杂乱的柴草。

⑦刈(yì)：割。

⑧归：出嫁。

⑨秣：喂马。

⑩蒌：蒌蒿，多年生草本的植物。

B11驹：刚刚长大的马。

【简析】

《战国楚竹书·孔子诗论》云：“《汉广》之智，则智不可得也。”诗歌以游女象“智”，围绕“不可求思”展开。第一章，以“乔木”起兴。南方乔木乃神灵所栖之树，不可休息；游女不是神女，却像神女一样难得。到“不可求思”意思已经表达明了，却生出“汉广、江永”的比拟咏叹，顿觉精神百倍，情致无穷。智慧像那广阔的汉水不能够泅泳过去，像那长长的汉水不能靠竹木筏探求其长，徒自令人兴叹而已。然而这兴叹，既非怨恨亦非遗憾，而是仰慕。二三章，“楚、蒌”是“薪”中的翘楚，比喻“众女高洁，吾欲取其尤高洁者”，想采撷最高贵的智慧。这是人物行为的实写。“之子于归”则是突发奇想，想把她娶回家，为她喂马，真乃悦慕至极，却再不添一语，只用“汉广、江永”反复咏叹，可见“求之诚求之难”。这是深情流连而非绝望。这是对浩瀚无垠的智慧的无限渴望，是一份热烈、持久、温暖着人生的精神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