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关车之舝兮①，思娈季女逝兮②。匪饥匪渴③，德音来括④。虽无好友？式燕且喜⑤。

依彼平林⑥，有集维鷮⑦。辰彼硕女⑧，令德来教。式燕且誉⑨，好尔无射⑩。

虽无旨酒？式饮庶几B11。虽无嘉肴？式食庶几。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

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B12。鲜我觏尔B13，我心写兮B14。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B15。四牡騑騑B16，六辔如琴。觏尔新婚，以慰我心。

【注释】

①间关：车行时发出的声响。舝(xiá)：同“辖”，车轴头的铁键。

②娈：妩媚可爱。季女：少女。逝：往，指出嫁。

③饥、渴：《诗经》多以饥渴隐喻男女性事。

④括：犹“佸”，会合。

⑤式：发语词。燕：通“宴”，宴饮。

⑥依：茂盛的样子。

⑦鷮(jiāo)：长尾野鸡。

⑧辰：通“珍”，美好。或训为善，亦通。

⑨誉：通“豫”，安乐。

⑩无射(yì)：不厌。亦可作“无斁”。

B11庶几：此犹言“一些”。

B12湑(xǔ)：茂盛。

B13鲜：犹“斯”，此时。觏(gòu)：遇合。

B14写：通“泻”，宣泄，指欢悦、舒畅。

B15景行：大路。

B16騑(fēi)騑：马行不止貌。

【赏析】

这首诗赞美有着永久魅力的爱情——附依在美貌下面的美德。据《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叔孙婼如宋迎女，赋《车舝》。”从整首诗不断变换着的场景来看，这是诗作者在迎亲途中喜滋滋地吟诵出的歌唱。你听：迎亲的马车吱嘎吱嘎地欢叫着，小伙子迎娶的美人快来到，从此再也不如饥似渴，可以同具备美徳的姑娘聚首在一块儿。虽然没有邀请三朋四友，我们在一起喝酒该多快活。随着车轮的转悠，小伙子看到浓绿茂盛的平林中，野鸡成对儿在栖息。他又想到那善良姑娘的美德将会给自己增添光彩，在热闹的家宴上，要发誓永远相爱不离弃。他想到自己家境贫寒，虽然拿不出甘甜的醇酒，即使薄酒也要同姑娘干几杯。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也希望同姑娘一道载歌载舞。随着车轮的转悠，小伙子在高冈上看到嫩叶葱绿的柞树，他想到砍柴作火把来迎亲，今天就可见到姑娘，不觉满心相思之愁一扫光。这些节奏欢快的诗句描写了小伙子对“硕女”美德的倾慕，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恋人内在美与外表美的整体崇仰和爱慕。最后一章，用一连串的比喻来强调这种感情，并在抒写中发挥了想象：望着车上的新娘，甜蜜幸福充满我的心房。全诗所采用的艺术手法很值得玩味，诗的开首就用象声词推出那辆通贯全诗的迎亲马车，通过车轮的奔驰，读者忽而来到平林，忽而来到高冈，人们的感情随着车轮的转动，仿佛也跟着诗作者一起往迎亲的道路上颠簸，一起分享着他那无尽的喜悦。诗歌所流露的感情是真挚的、坦率的，诗作者所用的语言是朴实的、生动的，作品中虽然没有出现新娘的形象描写，我们却体会得出这是一个品貌兼优、端庄贤惠、擅长歌舞的姑娘。最后所用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则凝练地表达了诗作者的感情升华：巍巍高山要仰望才能看到峰巅，宽敞的大道要快跑才能达到目的，把全诗的思想感情推向**，而这也正是诗作者对于恋人热烈感情所凝聚成的炽点。“高山景行”，从此便成为历代人们对于崇高德行的赞颂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