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发展道路,可以得出: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进程与道路与发达国家不同,既有时代条件不同的原因,也有发展基础不同的原因;既有人口、地理和环境方面的因素,也有体制、制度和文化传统方面的因素;既有市场机制不完善的因素,也有政府政策不当的原因;既有国际贸易体系和政治秩序等外部因素,也有发展中国家内部问题的原因。成德宁在比较发达国家和发展中构架城市化的初始条件、农业基础、工业基础、人口环境和城市规模体系的基础上指出,发达国家的城市化是在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的基础上起步的,是在本国工业增长、农业不断进步的基础上推进的,基本上是一种自发的、渐进的演变过程,且目前已经形成结构合理、功能协调的城市体系和城乡一体化的格局;但发展中国家往往是由于自主的工业化迟迟未能启动,农业发展停滞,农业经济萧条,大批农村人口被迫“推向”城市,在非正规部门就业或失业,加上城市基础设施短缺,导致大量贫民窟滋生、环境恶劣,“城市病”严重,出现“过度城市化”,城市也因此成为经济发展的巨大包袱和障碍。总体来看,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道路更加曲折,所产生的各种问题也更为严重。
(一)农业的发展是健康城市化的重要基础
农业在城市化进程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
一是农业生产率的提高和农业剩余的产生是城市化的前提条件和基础。
二是农业剩余的产生使经常性的交换和社会分工成为可能,它在向工业提供产品贡献和要素贡献的同时,还为工业发展提供市场贡献和外汇贡献。
然而,许多发展中国家出现的过度城市化和城市人口过度集中等问题,其根源正是农业的落后和农村的衰败。因此,要实现城市化的健康发展,必须以农业和农村的发展为基础和前提。只有农村的土地制度合理、农业的技术水平不断提高、农村教育和基础设施建设得到相应投入,才能提高农业的劳动生产率,才能够产生农业剩余与劳动力剩余。也唯有如此,才能够为更多的城市人口提供充足的农产品,才能够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才能使城乡之间维持适度的平衡,而这些都是城市化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础和前提。
(二)工业化和经济发展是健康城市化的根本动力
工业化是城市化的根本动力,城市化是工业化的必然结果。工业化和经济发展作为城市化健康发展的根本动力,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是工业化引起人口的集中居住,促进城市的形成和发展。
二是工业化和经济发展能够提供更多的非农就业机会,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就业。
三是工业化和经济发展能够为政府创造更多的财政收入,提高政府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的能力,从而改善城市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
四是工业化和经济发展也能够为农业和农村提供更好的技术手段和现代化的生产装备,从而大大提高农业的生产率和农民的收入水平。
五是工业化和经济发展能够带动第三产业的发展,除了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外,还能通过发达的服务业来改善城市运行的效率和城市管理的水平。
除少数小国外,多数国家都必须经历工业化过程才能实现向现代社会的转变,工业化的实现程度从根本上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程度。但是存在“过度城市化”的发展中国家却出现了“无工业化的城市化”和“无经济发展的城市化”现象。在这些国家中,由于工业和城市经济发展的不充分,无法为农村转移出来的劳动力提供充足的就业机会。导致了城市中大量的失业人口、贫困人口。这些人口的大量集聚,往往会导致城市中的混乱无序,带来贫民窟蔓延、交通拥堵、疾病流行、社会动**不安、犯罪率居高不下等各种城市问题。要克服这些问题,在根本上只能是靠合适的战略和政策来推动工业化和经济发展,使城市化和工业化适度同步发展。
(三)规范的市场和有效的政策是健康城市化的基本保障
城市是一个复杂的经济社会系统,只有完善的市场机制和有效政府治理才能够保障城市系统有效地运行。在城市化进程中,市场起到基础性的资源配置作用,以效率为优先目标;政府则弥补市场机制的缺陷。主要提供城市所必需的公共产品和服务,并维护城市中的社会秩序和社会公平。
1.市场机制不健全
就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而言,不完善的市场机制会产生以下不利影响:
(1)产品市场不完善,商品交易的成本高、效率低,制约了城市经济的发展,也限制了就业的增加。
(2)劳动力市场分割,仅有少数拥有知识和技能的市民能够在正规部门就业,多数市民只能在一些非正规部门和岗位就业,这类部门和职位不仅收入低、工作环境差,还缺乏足够的保障,这也是造成发展中国家城市中严重的失业与贫困的重要原因。
(3)土地、资本、技术等要素市场的不完善,一方面限制了城市经济的增长,另一方面还造成了城市中腐败盛行和贫富差距拉大。因为利益集团往往垄断了相关的市场,他们通过非正当和非法的竞争手段攫取高额的垄断利润,而普通市民不仅无法分享市场收益,反而需要支付过高的各类成本。总之,不完善的市场机制,会使得发展中国家城市中的各类资源出现严重的低效率配置,一方面带来严重的贫富分化,另一方面限制了城市经济规模的扩大。
2.治理策略失当
政府治理水平也是影响发展中国家城市化发展的重要方面,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政府治理的低效会影响城市政府提供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的能力,从而直接影响城市运行的效率和城市居民的生活质量。
(2)政府治理的低效也会使城市居民和企业的各种权益得不到有效的保障,无法保证市场的有效运行。
(3)政府治理的低效会导致犯罪、腐败、吸毒等问题得不到有效的遏制,致使城市社会秩序混乱。
许多发展中国家虽然在经济上实现了私有化和市场化,在政治上实现了自由化和民主化,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善的市场机制和有效的政府治理。在这些国家中,纯粹的私有化和市场化往往带来权贵资本的极度膨胀和收入差距的过度悬殊,而在此基础上的自由化和民主化往往会带来畸形的政治结构:在这种结构下,各种垄断利益集团操控了国家政权,党派间的轮流执政和激烈争斗大大降低了政府的决策效率和执行能力,并导致政府的短期行为,难以形成真正有益于广大民众和国家长远发展的战略决策。因此,完善的市场机制和有效的政府治理是城市化健康发展的基本保障。
(四)社会协调发展是健康城市化的基本要求
健康城市化的内容包括许多方面,但经济社会的平衡发展应当是其本质要求,即不同地域之间、不同城市之间、不同阶层之间、不同部门之间保持协调平衡和互助互利的关系。城乡发展水平差别过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过度悬殊、城市人口的严重贫富分化等都不符合健康城市化的基本要求。
在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进程中,城市化出现了种种的病态特征,如城市化超前于工业化、城乡差距过度悬殊、城市人口严重贫富分化、城市极度拥挤和混乱,其本质就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失调和失衡。这种状况使城市无法有效地发挥规模经济效益和集聚经济效益,无法使城市成为现代经济发展的中心和引擎,反而可能使城市成为混乱之源、罪恶之都。例如拉美国家的大城市中普遍存在规模庞大的贫民窟,这些贫民窟往往成为暴力犯罪、流行疾病和社会冲突的源头,不断地侵蚀着城市的发展空间,对城市和整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并且会使城市化陷入各种恶性循环之中。
要在城市化进程中实现经济社会的协调和平衡发展,关键在于选择适合本国国情的城市化道路,制定和实施相应的城市化战略,主要是处理好工业化与城市化、城市与农村、大城市与中小城市以及不同阶层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