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不论是在天津,还是在上海,青年时代的李叔同,与艺界女子或风尘女子的来往实在不少,因此,说李叔同一度寄情于声色场上并不是一个过分的结论。
从李叔同的儿子李端先生的《家事琐记》一文中注意到,那个时候,李叔同家里很富裕且在上海也有资财。有了这样的经济条件,加上他交结的又是风流于上海的艺文人士,生活上的声色情场也就在所难免。
但我们也不能全用一般的人情世故去理解李叔同的言行作为。著名美术家姜丹书在其《弘一大师传记》中对李叔同有这样的描述:
上人年少翩翩,浪迹燕市,抱屈宋之才华,生叔季之时会,一腔牢骚忧愤,尽寄托于风情潇洒间,亦曾走马章台,厮磨金粉,与坤伶杨翠喜、歌郎金娃娃、名妓谢秋云辈以艺事相往返,抑莲为君子之花,皭然泥而不滓;盖高山流水,志在赏音而已。
李叔同到上海后,短短几年时间便已经蜚声书画诗文、翻译及出版等各界。但忧心国事的惆怅、情怀无纵的忧思、以及对音律等的梦寐都不是他学习或讲学、创作或出版能一概抒发的。
李叔同和古往今来的潇洒才子一样,会偶尔浪迹于声色情场,出入于艺妓闺阁之中,其行迹多是杜牧之“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他于天津时交结坤伶杨翠喜,于上海交结名妓谢秋云、朱慧百、李苹香等,往复诗词,把个翩翩年少的惆怅风情尽寄于间。
那个时候和之前一样,大凡美妙的音律诗词相和多集于燕市,所以在很多时候,李叔同的烟柳雾莲亦是高山流水,志在赏音而已。所谓醉翁之意,未必在酒。
1904年,李叔同为歌郎金娃娃之赋《金缕曲·赠歌郎金娃娃》便可见其意:
秋老江南矣。忒匆匆,喜余梦影,樽前眉底。陶写中年丝竹耳,走马胭脂队里。怎到眼前都成馀子?片玉昆山神朗朗,紫樱桃,漫把红情系。愁万斛,来收起。
泥他粉墨登场地。领略那英雄器宇,秋娘情味。雏凤声清清几许?销尽填胸**气。笑我亦布衣而已!奔走天涯无一事,问何如声色将情寄?休怒骂,且游戏!
好一个“领略那英雄器宇”,好一个“销尽填胸**气”!单是这样铮铮的文字,就可以想象那唱来的铿锵。然而呢?“笑我亦布衣而已!”尽心天下,却是时事无常,故“奔走天涯无一事,问何如声色将情寄?”如此而已啊,我李叔同能如何?于此间,把盏金樽,醉里轻狂。所以,“休怒骂,且游戏!”
由此可见,李叔同并不是风月场中的行尸走肉,而是在秦楼楚馆中,寻觅情趣相投的另一种知己。他和古往今来的诸多风情才子一样,对那种性格开朗、思想现代、才貌双全的女子尤为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