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顿的母亲认为旅行就该双腿交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欣赏沿途风景,最主要的是不能和陌生人攀谈。和父亲一起旅行,简直像带了一班马戏团同行。在旅途中,他和每一个人都聊得来,活蹦乱跳地穿梭在旅客间。他还介绍母亲给每一个陌生人,就好像是认识了一辈子的老朋友似的,还把孩子们抱上抱下显示给祖父母级的老人们欣赏。
好不容易等父亲下了车,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整整衣服,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并警告孩子们不要与陌生人聊天。
有一次,母亲悄悄地告诉费莉丝说:“我觉得,和你爸爸一起旅行,就好像是和某个总统候选人一起旅行一样,总不忘随时争取更多的选票。”
可是,希尔顿知道母亲真正的意思。父亲是个精力旺盛、让人愉快的人,母亲其实就是爱父亲这个优点的。关于父亲,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就是他一向抗拒不了游行的魅力。无论多远,只要听到有游行的消息,他必定准时到场,一马当先地走到队伍前面,既不愿掌旗,也不愿压轴,只是走在队伍最前方,领导游行。
母亲遇到这种场合也会很兴奋,可是她所表现的仅止于一种含蓄的愉悦。她尤其乐于参加正式派对,在那种老式、穿着大礼服的社交场合,更衬托出她的如鱼得水。
在圣·安东尼奥,孩子们也能享有一些社交生活。这个社交圈子是由五六个家庭组成的。他们原是跟随“马西米连诺皇帝”的显贵人士。马西米连诺是1864年法国人所扶植的一名傀儡皇帝。1865年,他吃了一次败仗,墨西哥人将他处决,他的手下也四处流窜。有的跑到新墨西哥州,建立自己的园地,还是过着我行我素的生活。
每逢这些人结婚、受洗或宗教庆典,希尔顿和弟弟妹妹们个个穿起最好的衣服,挤上一辆马车,全家出动,不计路程远近,玩个痛快,有时候可以玩上三天。这个时候,母亲的围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时髦装扮。身为圣·安东尼奥最大商店的老板娘,她的穿着应该是走在时代前沿的。
对于孩子们,婚礼意味着丰盛的食物和许多好玩的事。希尔顿则对舞蹈情有独钟,望着一对对绅士淑女风度翩翩地婆娑起舞,希尔顿常梦想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位绅士,从容不迫地向身边可爱的女伴邀请下一支舞。这个时候,希尔顿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不久,发生了一件事,希尔顿家里第一次遭遇了真正的悲伤,才两岁的妹妹竟然夭折了!母亲在她心爱的教堂长跪不起,父亲悲痛得跑到最偏远的山区进行交易。
这是自希尔顿有记忆以来,希尔顿家第一次失去笑声与快乐。不再有婴儿的哭声,也不再有蹒跚的小腿跟在母亲后面练习学步。每天下午放学后,希尔顿总觉得必须赶回家陪着妈妈。那也是希尔顿平生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奈的压力,他强迫自己投注于工作中以忘却沮丧。
在充满着死亡气息的房子里,时间就像凝结住似的,过得漫长无比。希尔顿主动帮忙清理店里的所有物品,偶尔也做一两笔交易。当父亲从山中回来时,希尔顿要求父亲给自己一小块地,从事生产,借着不断地锄草、播种、灌溉来填满这段沉重的日子。那一块地并未使希尔顿发财,可是希尔顿的成绩不错,玉米和青豆都长得很好。
收割以后,希尔顿沿街挨户地兜售,像分信的邮差,如果运气不好绕完一圈还卖不完时,母亲会适时出现在门口,表示她正好需要那么多菜做饭。所以那一阵子,家里的餐桌上从不缺玉米和青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渐渐地,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可是,总觉得缺少些什么,这种感觉一直到第二年春天,露丝玛丽诞生时才真正得到改善。摇篮里终于又有“东西”了,家的味道重新浓浓地笼罩着希尔顿一家。
可惜,希尔顿才刚刚享受这份温馨,父母就做了一项关于希尔顿的重要决定,那就是让希尔顿独自外出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