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当了十五年皇帝,这还是第一次,他试图迫害一位大臣,却没能成功,事情闹到最后,屡次违抗圣命、把皇帝气得暴跳如雷的王守仁重新出任了江西巡抚,而追随王守仁平定江西叛乱的有功之臣伍文定,既有平贼的大功,又无故遭到锦衣卫的迫害,此时已经被无罪开释,升了江西按察使。
然而对王守仁平定叛乱擒拿宁王的大功,正德皇帝却始终不加叙议,按说应该赏给王守仁一个爵位,现在也无从提起。另外,早前追随王守仁平叛的共有三万多人,这些人原本都立了大功,应该受赏,却因为王守仁得罪了皇帝,连带他们的功劳也都不被提起,那些乡兵都被官府遣散,回乡务农去了,知府、知县们有的回原地做官,还有些干脆被悄悄罢免、赶走了。至于战死的人,朝廷也没有颁给任何抚恤。
正德皇帝仍然在耍无赖。
这时候正德皇帝在南京已经待了一年,整天听歌看舞饮酒玩乐,在金陵繁华之地享尽了艳福,在他心里,那个“御驾亲征”带着大军到江西南昌去玩“过家家”的念头已经淡了,觉得江西省再好,总不如南直隶,南昌城再好,也比不得南京城,所以江西能去则去,不去也罢。王守仁这个巡抚难缠,可王守仁毕竟不是个奸臣,不会起兵作乱,收拾了他当然痛快,收拾不了也就算了,正德皇帝每日游玩,忙得很,也没工夫想这事了。
于是王守仁在正德十五年二月回南昌担任巡抚之后,日子过得还算消停,江西境内没有京军一兵一马,皇帝在南京也全无消息,王守仁则忙着想办法抗旱。
江西省已经连着旱了好几年,正德十五年头三个月又是雨水不足,旱象渐成,加之打了一场恶仗,死了不少人,很多土地都撂荒了,等着人去复耕,可是没有雨水,这些地又怎么种得起来?王守仁和伍文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四处奔波,督促地方上抗旱。哪知到了五月,天时忽然逆转,一场大雨从天而降,还不等江西百姓庆贺,已经觉出情况不对,这场豪雨竟然没头没尾连下了一个月!原本枯旱多年赤地千里的江西省内山洪倾泻,大水横流,赣江、章江全线暴涨,虽然百姓们冲上大堤昼夜堵口,可这场天灾实在凶猛,已非人力可救,只几天工夫,大水已经漫堤而过,沿江的赣州、吉安、临江、广昌、抚州、南昌、九江、南康几个府全都泡在了滔滔黄水之中。南昌城里大街小巷船只通行无阻,买卖商户血本无归,周围千里田地庄田全被淹没,庄稼尽毁,颗粒无收,村镇房舍**然无存,几十万百姓被洪水围困,或避于高坡,或攀上树顶,在洪水中挣扎求活,哭天喊地。大灾面前没有别的办法,王守仁只能尽力督救,同时上奏请求朝廷发下粮米赈济灾民。哪知送上去的奏章还没得到回音,户部的公文已经送到江西,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正德十五年的粮税按往年惯例征收,同时命地方官员追征正德十四年的粮税。
正德十五年,江西在闹水灾;正德十四年,江西省内正在打仗!
刚刚平定叛乱后不久,王守仁已经上奏请求朝廷免除正德十四年的粮税,可那时候正德皇帝正急着下江南来“御驾亲征”,也不知看没看到这份奏章,总之是未予答复。今年一场大洪水正在江西省内横行,朝廷却不顾地方灾情,竟然不肯赈济,反而让江西照往年惯例上交四十万石粮食的赋税,同时还要收前一年亏欠的赋税,这是要把百姓们逼死,还是想逼着百姓们造反?
王守仁是个有良知的官员,知道当官的要抢在老百姓前头做“克己”功夫,在老百姓被逼死之前,当官的要替百姓们先死。若百姓们被朝廷逼死了,而当官的毫发无损,这就绝不是一个好官。
于是王守仁没跟任何人商量,自己写了一道奏章送往南京。
正德十四年三月至入秋,无雨者凡七月之久,禾苗尽枯,人民愁叹,流离失所。续而宁王谋反,兵劫日甚,百姓逃、离、死者,十余二三,上下汹汹,如驾漏船于风浪颠沛之中。臣于正德十四年七月上《旱灾疏》,求免正德十四年粮税,未及得复,俄而京军、边军毕至,居时数月,省府之民皆逃入山野。终至官军有始归之期,流移之民闻官军将去,稍稍协息延望,归寻故业。哪料足未入户,而颈已系于追索田税者之手!
夫荒旱极矣,而因之以变乱;变乱极矣,而又加之以师旅;师旅极矣,而又加之以供奉,益之以诛求,亟之以征敛!当是之时,有目者不忍观,有耳者不忍闻,又从而剥其膏血,有人心者尚忍乎?
今远近军民号呼匍匐,诉告喧腾,求朝廷出帑藏以赈济,久而未获,反有追征之令!百姓窃相商嗟,谓宸濠叛逆,独知优免租税,以邀人心,我辈朝廷赤子,反不少加优恤,又从而追征,将何以自全!臣窃以为‘抚恤’之虚文,不若蠲免之实惠;赈济之难及,不若免税之易行。今不免租税,不息诛求,而徒曰宽恤赈济,是夺其口中之食,而曰吾将疗汝之饥;刳其腹殿之肉,而曰吾将救汝之死!屡失信于民,凡有血气者,皆将不信之矣……
王守仁这一辈子喜欢舞文弄墨,写了不少诗赋,其中也不乏精妙之作,可要说他一生中写得最好的文章大概有三篇,一是《拔本塞源论》,一是《大学问》,还有一篇,就是这道充满正气的奏章了。
显然,王守仁这一次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用最严厉的话语面斥正德皇帝,希望上天能降下一个奇迹,令正德皇帝良知发现,知道改悔,免了江西百姓的赋税。不然,王守仁这个江西巡抚就替江西一省百姓下诏狱、掉脑袋吧。
在那个时代,黑暗是自上而下的,邪恶是上行下效的。所以当官的未必能替老百姓说上话,最多只能是与民同生,与民同死,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偶尔有奇迹,但这些奇迹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当一个人全心全意盼望奇迹发生的时候,通常只能等来一个失望。
可谁也想不到,王守仁这道犀利如刀的奏章竟意外换来了皇帝的一道圣旨:“江西巡抚王守仁前奏江西旱情,今已知闻,即发恩旨,蠲免江西一省税赋,籍没宁藩田产折抵。”
这道圣旨的意思是说:正德皇帝明白了江西百姓的痛苦,理解了江西巡抚王守仁的一番苦心,不但不因为奏章里那些大不敬的言语治他的罪,甚至同意免除江西一省的赋税,让王守仁把宁王名下田产铺面之类的不动产卖掉,用这笔钱折抵江西省的税款。
这么说正德皇帝竟然真的良心发现了?也未必。
正德皇帝表面上说免去了江西省的赋税,其实又让王守仁变卖宁王名下田产折抵这笔税银,至于变卖所得的银子,当然不是运到北京交给户部,而是就近送到南京,供皇帝花费。
正德皇帝到南京一年了,这一年中他把南京官府能找到的银子基本花光了,现在正德皇帝急需要一笔额外的大钱来维持他在南京城里花天酒地的生活,同时,他身边的那些宠臣也都想从弄回来的大笔银子里分点儿油水,捞一笔外财。
自从正德皇帝率领京军进入南京以来,不但这位皇帝自己发了疯一样地玩乐,他手下那帮宠臣也都借机讹诈官府,索取贿赂,就连锦衣卫的官员,京军里的将领也都变着法子偷抢拐骗,给自己弄钱。眼看当官的都是这副嘴脸,当兵的更是没有顾忌,就穿着军装结帮成伙,在南京的街市上明抢明夺。
俗话说兵匪一家,当兵的要是坏起来真跟土匪一样。可土匪再凶,毕竟不敢到大街上抢东西,皇帝身边这些禁军却是穿着官服带着刀枪出来抢劫,面对这么一群东西,百姓们一开始不敢抗拒,只能任他们欺凌。可正德皇帝进了南京就不肯走了,这些禁军每天都出来抢劫闹事,百姓们眼看没有活路,也急了眼,那些强悍有血性的就动手反抗,为保护自家财物在街上和官军打斗。
到这时,南京城里的官员们也已忍无可忍,眼看京军公然在集市上抢劫,应天府丞寇天叙就在城里专门召集了一群身强力壮有胆量的年轻人,自已穿着官服带着人到集市上去巡逻,见了抢东西的禁军就冲上去和他们打架!几场群架打下来,禁军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能落荒而逃。南京百姓们也学了这个榜样,都横下心来,见了这帮“贼”就和他们厮打,百姓们人多,又占着理,一呼百应,禁军再凶,面对成百成千的老百姓也占不到便宜,到后来都龟缩在军营里,轻易不敢出来闹事了。
见自己的手下吃了亏,江彬就以此为借口,想让他手下的禁军和锦衣卫特务接管南京的城防,于是找到南京兵部尚书乔宇索要城门的钥匙,可乔宇知道南京城防事关重大,江彬这个人又不可靠,所以扣着钥匙坚决不给,江彬和乔宇闹了好几次,到底拿这位兵部尚书没有办法。
到这时候,跟随皇帝南下的京军十几万人马在南京待得没有以前那么舒服了,百姓们都拿他们当贼一样防着,闹得这些人很没意思,江彬他们在南京也不像在北京那么得势,都有些厌倦了,暗中也觉得待在南京不如待在北京痛快,只有朱厚照一个人觉得还是江南好玩儿,值得多待些日子,不但赖在南京不走,又放出话来,准备到苏州、杭州玩一趟,然后还打算去一趟南昌……
一听这话,不但江南官员们大惊失色,连皇帝身边的人也都吓得够呛,觉得皇帝再这么疯闹下去真不行了,于是南京城里开始传出谣言,一说江彬起了反心,准备暗害皇帝,然后在南京称帝;二说宁王余党渐渐聚集,正准备找机会刺杀皇帝;三说南京城里妖气横生,邪祟妖魔欲对正德皇帝不利。又有胆大的人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猪头,染成绿色,趁夜扔进了朱厚照的寝宫,把这位皇帝吓得不轻。
眼瞅着谣言满天飞,又是要造反,又是闹妖精,正德皇帝在南京也有点儿待不住了,终于打算率军回京。
到这时朱厚照才想起来,自己这次下江南是以“御驾亲征”为借口的,可是离开北京这么久,江南各地玩儿了个遍,却一仗都没打,一个反贼也没抓到,回京之后怎么对天下人交代呢?又把手下人找来商量,还是江彬给皇帝出了个主意:“去年宁王在江西造反,皇上率领十几万大军南下平叛,又亲自部署机宜,指挥若定,王守仁在南昌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奉皇上旨意而行,这才能打胜仗。而宁王听说皇帝驾到,吓得肝胆欲裂,叛军士卒不敢对抗王师,顿时作鸟兽散,王守仁这才顺利平定江西叛乱,所以说,没有皇上‘御驾亲征’,江西这场叛乱恐怕要旷日持久。现在皇上只要把自己的功业昭示天下,自然百官欢悦,万民宾服。”
正德皇帝的幼稚任性已经超出了常理,侍奉这么个疯疯癫癫的皇帝,江彬的无耻下流也早就没了底线。现在他说的这些话在别人听来不可思议,可江彬心里却十分坦然,朱厚照听了也觉得极有道理。
“可是早前王守仁已经上过报捷的奏章,其中并未提到朕的功绩……”
江彬忙笑着说:“这事好办,早前的捷报还在皇上手里压着,并没给别人看过。现在把这道折子毁了,让王守仁重新上一个报捷折子就行了。”江彬的话越说越无耻,可正德皇帝丝毫不以为耻,想了想又说:“王守仁固执得很,让他重上奏折,此人肯答应吗?”
江彬忙说:“这一点皇上不必担心,王守仁屡次违抗圣命,犯了不赦之罪,可皇上宽宏大度,并未治他的罪,仍然让他担任了江西巡抚,王守仁自然感恩戴德。皇上就下一道旨,让王守仁另外拟一道捷报送上来,把皇上的功劳都写进去,这么一来,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平叛的功劳,陛下也就可以凯旋回京了。”
要说王守仁对正德皇帝“感恩戴德”,完全是废话。可江彬和王守仁打过一回交道,知道这是个一心救民的好官儿,对这样的官儿,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未必管用,可是如果告诉他:“只要改一下捷报,把皇帝的功劳加进去,皇帝一高兴,立刻就回北京去了。”王守仁为了江南百姓着想,肯定会立刻就范。
这还是第一次,江彬发现自己吃定了王守仁,暗中十分得意,立刻派人给王守仁传信儿,让他重写一道平叛捷报,立刻送到南京来。
果然,听说只要改了捷报,在文字里加上皇帝的功劳,正德皇帝就会离开江南,早先刀架脖子也不皱眉头的江西巡抚王守仁立刻被驯服了,当天就重新上了一道《江西捷音疏》,在开头处加了一段话:“照得先因宸濠图危宗社,兴兵作乱,已经具奏,请兵征剿间,蒙钦差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府太师镇国公朱寿钧帖:钦奉制敕内开:‘一遇有警,务要互相传报,彼此通知,设伏剿捕,务俾地方宁靖,军民安堵。’”声明宁王乱反的时候,正德皇帝曾经从北京发来钧帖,指出宁王即将造反。之后把整个平叛经过写了一遍,大概文字仍然依着早先那道报捷文书来写,只是在中间胡乱塞进一段“题奉钦依备咨前来,又蒙钦并总督军门发遣太监张永前到江西查勘宸濠反叛事情;安边伯许泰、太监张忠、左都督朱晖各领兵到南京江西征剿,续蒙钦差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府太师镇国公朱寿统率六军,奉天征讨,及统提督等官司礼监太监魏彬、平虏伯江彬等,并督理粮饷兵部左侍郎等官王宪等,亦各继至南京。”意思是说江西叛乱还未平定,正德皇帝已经赶到南京坐镇,他手下那群宠臣则率领大军到了江西,甚至参与了平叛之战。写到这里又觉得对皇帝捧得不够,再加上一句:“此皆钦差总督威德指示方略之所至也。”
于是这场由王守仁带着三万乡兵和几个知府知县平定的叛乱,变成了皇帝率领大军赶到江南,亲自筹划,亲自指挥,一帮宠臣个个亲自上阵,人人立功。有了这份奏章,正德皇帝和他手下那帮人算是“露脸”了。
但正德皇帝自己却觉得脸露得还不够,又在南京城外召集了一万多禁卫军,亲自筹划亲自指挥,上演了一出“生擒宁王”的好戏。
这天早上,刚从杭州大牢押到南京的朱宸濠被押解到南京郊外一处安静的空地上,几个官差打开囚笼,解去宁王手脚上的桎梏,一声不吭扭头就走,把个朱宸濠扔在空地上,一时摸不着头脑,等了好半天,四周鸦雀无声,宁王这才想起来赶紧逃跑,于是起身就走。哪知刚走了几步,周围密林里忽然鼓声如雷,锦衣卫和禁卫军蜂拥而出,顿时把宁王团团围住,正德皇帝金甲黄袍手持宝剑跃众而出,用宝剑指着朱宸濠一声大喝,几个大汉将军冲上前来扭住宁王,又给他上了镣铐,塞进囚车,上万禁军齐声高呼万岁,正德皇帝得意洋洋,率领众军押着囚车返回南京。
正德皇帝在南京城外搞的这出闹剧,以参与者级别最高、参与人数最多、表演最认真、银两花费最巨创下了“过家家”的吉尼斯世界纪录,至今没人能够打破——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毫无节操的纪录很可能永远无法被后人打破了。
把平叛的功劳硬抢到手,又在南京城外搞了一场生擒宁王的闹剧,正德皇帝心满意足,终于在正德十五年闰八月十二日带着他的十几万大军和刚刚“擒”到手的宁王一起班师还朝。这一路上,正德皇帝照样花天酒地,他手下的宠臣们照样勒索官员,当兵的照样抢夺财物,所经之处老百姓走避一空,大军过后这些人才回到家园,一个个额手相庆,感谢老天爷,终于把这帮蝗虫熬走了。
然而朱厚照和他的大军行动并没有这么快,走三天玩两天,好不容易才到达淮安,眼看快要离开江南了,朱厚照心里竟有些恋恋不舍,那班宠臣知道皇上的心思,就想给他留点儿纪念,于是命令当地官员专门捕了一批大鱼,投放在清江浦的一个积水池里,四面围上栅栏,然后告诉正德皇帝此处鱼多,又特意弄了一条小船,让正德皇帝到积水池里钓鱼。
也是该出事,正德皇帝真就钓到了一条大鱼,可坐船太小,身边拍马屁的人多,遛鱼的时候一帮人在边上起哄,三推两挤,竟把小船弄翻了,正德皇帝掉进了水里,虽然很快被捞了出来,可第二天就觉得身子不太舒服,似乎感冒了。朱厚照自恃年轻力壮,对这点小病不放在心上,照样吃喝玩乐,九月二十二过了东昌府,二十四日到了山东临清,十月初六过天津,二十六日到了通州,眼看就要进京城了,大军忽然在通州停了下来。
原来自从在清江浦钓鱼落水之后,正德皇帝就得了病,可他天生一副任性偏执的坏脾气,谁的话也不听,也不肯好好保养,结果身体好一阵坏一阵,始终没有恢复。到天津的时候病势渐重,已经不能骑马,朱厚照担心自己这么狼狈地回到京城,给大臣们看见了要笑话,就在通州停下来养病,哪知养了两个月,病势丝毫不见好转,反而高烧不退,有了恶化的迹象。
这年正德皇帝刚三十岁,可他做了十五年皇帝,过了十五年沉迷酒色的荒唐日子,已经把自己的身体给毁了。这次下江南一走两年,虽然玩得高兴,身体却更亏了,加之生病之后不肯保养,邪毒入体,把原本就亏虚不堪的身体彻底打垮,真正是一病不起了。这时候朱厚照才知道害怕,可调养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这位皇帝下令就在通州杀了宁王,把这个反贼挫骨扬灰,以此为自己驱邪避秽,求个平安吉祥。
杀了宁王之后,朱厚照的心里大概平静了些,身体也略好些了,就在正德十五年十二月初十回到京城,群臣都来祝贺皇帝亲征得胜,预计三天后举行祭告大典。哪知就在这场典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德皇帝竟然口吐鲜血,昏厥在地。
从这天起,朱厚照躲进豹房,再也不与群臣见面,只是偶尔有圣旨从豹房发出,封赏他身边那帮宠臣。大臣们虽然不知道皇帝的病情,可隐约都感觉得出来,事情不妙。
正德十六年三月十四日,正德皇帝病死在豹房,享年仅三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