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职边关制定策略(1 / 1)

1040年3月,在韩琦的推动下,朝廷诏命吏部员外郎知越州范仲淹,恢复天章阁待制,前往永兴军任职。其实,用兵并不是范仲淹的特长,但在“四顾无人,而不能不以身任”的情况下,他身负对国家生死存亡的使命感,用他的才智和平日所掌握的军事理论知识,毅然前往接受挑战。

同月,晏殊由主管财政的三司使,调知枢密院事掌军事。之前,富弼曾上言建议,边关之事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不应该由枢密院单独承担,宰相也应该参与商议。

宋仁宗接纳了富弼之言而下诏枢密院,自今举凡边防事务,必须与宰相参议。后来中书省还特地别置一厅,专与枢密院讨论边防军事。

富弼还针对自从范仲淹被贬斥以后,不准中外越职言事的禁令,利用日食的现象上言说当前要应天变,通下情,希望天子降诏求直言,尽除越职言事的禁令。因为在古代,日食被认为是天降的灾异,来警告天子施政有所偏差。宋仁宗也采纳他的意见,下令解除禁令。

在面临国家危难的时刻,宋仁宗还算是一个明辨是非的皇帝。范仲淹这次复职,有了能实现抱负的环境。他终于可以在国事上大展身手了。

范仲淹正准备前往西北方的永兴军上任。这时,朝廷又改变主意,命他为陕西都转运使。接替范仲淹赴永兴军任职的,正是当年范仲淹被贬时,在蔡襄所写的《四贤一不肖诗》中,被“封”为一不肖的高若讷。

谏官梁适看到这个任命,以为万万不可。他忙上谏宋仁宗说,当年高若讷曾经诋毁范仲淹谋事疏阔,现在又安排他们到西北共事,实在不妥当。宋仁宗严正地告诉他,任命范仲淹和高若讷一起到边疆任职,是为了国家大局,他们应当明白我的用意,怎么能以个人恩怨而影响国家安全。不过,虽然宋仁宗这样说,不久以后,就下诏改留高若讷判吏部流内铨,让他做九品官员的查看、选拔工作。

由这件事我们还是可以看出,宋仁宗在面临国家紧急危难时,想竭力打破臣僚间派系旧怨的苦心。这份苦心,对当时朝廷的政治空气,多少会有正方向的影响。

5月,宋仁宗为了战时需要,减少宫廷人员以充实前线。于是下诏,要年纪在40岁以下的御辇院中的辇官去做禁军。可是平日养尊处优的辇官都不肯去。命令下达后,每天都有千余名辇官带着妻儿子女在路上拦下宰相、枢密使请愿。

正好先前接替吕夷简的宰相张士逊准备上朝,他的坐骑被请愿的人潮所惊吓,使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御史中丞将此事上奏,宋仁宗就命枢密院查明具报。当时边事正急,机务繁多,张士逊身为宰相,却甚无建树,谏官不时加以攻击,张士逊感到很不自在,于是上章奏请准予告老归里。章奏无效,还曾数度面陈,最后终于拜太傅,进封邓国公致仕。

进封张士逊为邓国公的同时,宋仁宗又发布以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天雄军(今河北大名,庆历二年建为北京)吕夷简,行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的命令。

吕夷简又恢复了首相的地位。这一安排,与前述宋仁宗竭力要化解派系旧怨的苦心,想来是有些关系的。因为以派系加以划分的话,在前线的范仲淹、韩琦显然是吕夷简的反对派。虽然掌军事的是枢密院,而枢密院的晏殊向来提携范仲淹,但前已述及,为了因应需要,宋仁宗采纳富弼建议,让宰相参预军事,已打破宰相不预军事的旧制,所以吕夷简对范仲淹、韩琦在前线的作为,能更直接地干预。

吕夷简重任首相的人事命令发布后不久,他就力主给予范仲淹升迁的机会,认为先前任命他为陕西都转运使,不足以让他有所作为,应超升为掌兵权的职务,而在受命重任首相的第18天,他就发布命令,以陕西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的范仲淹,为龙图阁直学士;以韩琦为枢密直学士,而两人同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同管句都部署司事。从这个任职命令可以看出,吕夷简十分清楚宋仁宗的心思,基于种种考虑,他做了这样的安排。

都转运使,是宋初为根本废除节度使掌地方军政机的制度,而以各州直属中央。但天下区域太广了,中央难以控制裕如,不得不在各州之上再设一个高级长官加以统驭。可是又怕重蹈节度使掌兵事、拥兵自重的覆辙,于是以统一财政收支为名,分全国为若干路,每路管辖数个州级单位,设转运使主管一路财赋、民政。有军事行动时,负责钱粮后勤支持。如有若干路需统筹办理,则设都转运使以总之。陕西分有四路,所以设陕西都转运使。

安抚使在宋真宗时﹐始设西川﹑峡路安抚使﹐泾源等十五军州安抚经略使等。以后﹐凡诸路遇天灾及边境用兵﹐派安抚使“体量安抚”﹐事毕即罢。仅陕西﹑河东﹑河北及两广等路常置安抚使司﹐掌管一路民政﹐以知州兼任安抚使,但必须由太中大夫以上或曾任侍从官者兼任﹐官品低者只称“主管某路安抚司公事”或“管勾安抚司事”。

吕夷简建议以这个职务授予范仲淹。宋仁宗感到非常高兴,称赞吕夷简有长者之风。不久,范仲淹入朝,宋仁宗命范仲淹与吕夷简尽释前嫌,共为社稷效力。范仲淹顿首说:“臣以前所论者,盖国事耳,于夷简又有何憾?”

范仲淹又写信给吕夷简,信中写到,唐朝的时候,郭子仪与李光弼素有怨隙,见面都不愿讲话。但安禄山作乱,郭子仪奉命讨贼之后,两人就不计前隙,握手泣别,以忠义互勉,终于把大乱平定,这实在是两人同心协力有以致之。今宰相您有郭子仪之心、之言,只可惜我仲淹没有李光弼之才、之力而已矣!

范仲俺接到任职诏令后,就风尘仆仆来到处境最险恶的边关延州。一路上,他见到了战争带给百姓的沉重灾难,到处是断壁残垣,孤坟累累,还有众多逃难的百姓。他们扶老携幼,步履维艰地走着,因为食物的缺乏,他们面瘦肌黄。范仲俺心情沉重地写下一首《渔家傲》: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到任后,就四处察看地形、军力部署并与将士们谈论对策。综合调查结果,他对陕西的形势做出分析:他了解到陕西现在的状况是边域的防御兵力占有一半以上,而关中的军力守备连三分之一都达不到;在抗敌策略上,许多戍边的将士都赞同分兵五路进攻西夏。

紧接着范仲淹又对这两点进入了深入分析,他说,元昊若得知我方虚实,了解关中兵力薄弱。必定在边城久战没有结果后,转而深入,乘关中之虚,攻打关中。那时内部就要大乱,朝延恐怕就难高枕无忧。至于分兵五路进讨,看上去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但是太宗时,以开国的宿将精兵北伐西讨,用兵多年而终未收复。何况今日承平日久,中原已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能有胜算吗?再者,我方大军之行,粮车甲乘,动辄百里,敌方则轻骑便捷,邀击前后,乘风扬沙,一日数战,必会弄得我军进不可前,退不可息,水泉不得饮,沙漠无所获,反而是无功却有患。

经过彻底的分析后,范仲淹又提出了相应的对策。首先加强边城守御,这样可以持久作战。同时充实关中战备,使敌人无虚可乘。当听到探子来报敌军来抢夺时,就清除边城原野不让敌方有所掠夺,也不与之大战只守不攻。使敌人对边城无可奈何,而关中的实力已经大增,他们也不敢转而攻打关中。这些,一方面可稳住军心;另一方面可经由实际战斗,且守且训、以战养战,将部队磨练壮大,然后做好攻击准备。

范仲淹的分析、策略在当时的环境下是十分正确的。他知道,宋兵虽人数众多,但缺乏强将精兵,战斗力差;西夏军人数虽少,但兵精马劲,战斗力强。而西夏境内山川险恶,沙漠广袤,其都城又远。所以,若兴兵深入,粮草辎重的运输绵延百里,很容易遭到敌骑截击,一旦粮饷接济不上,就有被歼的危险,不宜采取深入敌境大举进攻的方针。何况西夏在侵宋之前,早已连年征战,兵将们的斗志处在高峰,而宋兵国内几十年无战事,士兵们都已经习惯和平的生活,根本不愿意作战,也毫无斗志。在这种时候,唯有知己知彼,分清敌我的优势何在,以本身的绝对优势,攻击对方绝对劣势,才有办法致胜。

宋朝的优势在哪方面呢?那就是宋朝拥有广大的国土,而夏则是偏居一隅的寡民小国。西夏之对大宋,犹如以一隅而敌天下,他们发动战争,贵在求速战速决。当时的宋,虽然不是巨富,但与西夏较量,还算有本钱可拖,这就是宋对西夏的最大优势所在。再说西夏所处地理环境,不像契丹据有燕云十六州,使宋失去北方天然屏障。若想侵宋,只要自北而南,万马奔腾,如入无人之境,数日即可达宋之京师,动摇宋朝根本。西夏欲从西北侵宋,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即使宋军不利而后撤,西夏也不致**,因为进来即使容易,出去就难了。

夏国本身国力薄弱,粮食不足,绢帛、瓷器、茶叶等都需从宋朝输入,这也是它的致命弱点。只要宋朝进行经济封锁,不攻只守,将使西夏弓马之劲无所施,牛羊之货无所售,不出两三年必自困弱。到那个时候,势必众叛亲离,再乘机讨伐,就可稳操胜算。

他这个战略,不可避免的引起部分朝臣地反对,有的人讥笑他“区区过慎”;有的人指责他“坐老吾师”。其实,以当时宋朝的国力看来,确实正如范仲淹所担忧的,无力对西夏发动主动攻击。范仲淹所订的这套战略是值得佩服的,他完全掌握了从不败,进而致胜的关键,作风持重而不急功贪进。针对西夏的速战速决战略,故意来个持久的消耗战,一个文臣能有此胆识、修养,真是难得!

1040年5月,范仲淹与韩琦同时受命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他推举欧阳修前来担任掌书记,欧阳修坚决不肯,因为他觉得“今豪杰之士,往往已蒙收择,只怕山林草莽之间,还有一些知义慷慨之士,未得出门下。”他建议范仲淹多多发掘各方面的人才,不愿意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而接受升职。

范仲淹的首要工作,就是站稳脚步,加强已有的各防卫据点的守御功能。有大批敌军来,就闭垒以等待空隙,少数敌军来,则扼险以致胜,总之就是先保持不败。

8月,由于原奉命知延州的张存,迁延不肯赴任,来到之后又声称素不知兵,且以年老为由,请求内徙。范仲淹就疏请求自代,获得朝廷准许。

先前朝廷曾颁布一项规定,把驻守边地的部队分成若干队,部署领万人、钤辖领5000人、都监领3000人。有敌来寇的时候,官小的先出去应战。

范仲淹接掌后,发现这个规定不合理,他说:“不先弄清楚敌人数目众寡就出战,出战的时候,又以官阶大小定先后,这简直是取败之道。”于是他把延州州兵分由六将统领,每将领3000人,分部训练之。敌来犯时,依据来敌多寡,调派各将领兵应战。由于调派合宜,一切依情况需要而机动运用,西夏对范仲淹驻守的地区,竟不敢再犯。后来,各路宋军都模仿范仲淹的作法,去除原来按官阶大小出击的不合理规定。

范仲淹在前线还发现一位军事奇才。他的名字叫狄青,汾州(山西汾阳)人。每次临敌,他都是披发、戴铜具,出入敌阵中,所向披靡,神勇不可当。

当年被蔡襄的《四贤一不肖诗》列为四贤之一的尹洙,当时任经略判官,曾与狄青谈兵,觉得狄青颇有深度。那时狄青还只是个中下级军官,尹洙就在韩琦、范仲淹面前加以推荐。韩、范二人予以接见后,范仲淹叹道:“此良将才也!”素来爱才,现在更需要将才的范仲淹,特地送他一部《左氏春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为将者若不知古今,只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

狄青颇受感动,从此开始折节读书,尽通秦、汉以来的将帅兵术,并因此而更有深度,更为知名。他成为一代名将,范仲淹的指点和提携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范仲淹按照自己的战略思想,在前方按部就班部署的时候,韩琦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主战的他对范仲淹的行为很不赞同,他向朝廷上书说,现在朝廷拥有20万重兵,只守边关却毫不反攻,是怯弱的表现,自古都没有这样的情况。而长此以往,士气全部都要消磨殆尽了。这20万的士兵所需的粮食物资,还有马匹等战略物资消耗太大,只怕再拖延下去,国家经费更加困难,应该集中各路兵力攻打西夏,速战速决。

朝廷针对他们截然不同的意见进行讨论,枢密副使杜衍以为韩琦的计划非万全之计。但宋仁宗也想速战速决,急于获胜,最后还是下令按韩琦的计划进行。下令于1041年1月,由陕西的鄜延、泾原两路军队出兵讨“西贼”。并命开封府、京东、京西、河东各路,设法集驴5万头,以备西讨。

范仲淹得知这个诏令后,忙向朝廷上书表示他的意见。他说,诏命年初起兵,暂且不说军马粮草要数万,就是大军入险阻之地,这时塞外雨雪大寒。行起军来,既暴露又易艰难,要是敌人乘机来袭,所伤必重。他认为,现在边关各路的城垒、兵甲、粮草、战马都已经有妥善准备,完全可以防守,根本不怕敌人先来犯,实在没有必要急着出击。他希望等春暖之后出师,那个时候敌人马瘦人饥,其势易制,又可扰其耕种,整个行动,纵使没有大收获,也不致有什么损失。

他又说,朝廷先前已下令要招降西夏各族首领,以分西夏之势。而鄜延路是旧日进贡的路线,所以希望朝廷决定要采取攻击行动时,暂时保留这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敌来则击。最好能允许他乘攻击行动未开始之前,对敌示以恩意,说不定可予招纳。若按照这个计策,很长时间后仍无效,然后再计划进兵应该也不迟。至是进兵的方法,则应先取绥州、宥州,据其要害,屯兵营田,作持久之计。因为如此一来,茶山、横山一带的少数名族,必会畏惧宋兵的威武,我们就可以招降,倘若他们不降而奔窜,也等于去了敌人的一臂。这样做,既可拓疆又可制寇,绝无轻举之失。

另外,他主张在鄜延路,尽速修复各战术据点的城寨,以牵制元昊东界的兵马,使他无法全力攻击在西边,今甘肃省境的环庆、泾原二路的宋军。如此,则与三路出兵并没什么两样。

这些意见呈上后,朝廷准许他保留鄜延路不出兵,以示招纳之意,但仍命他配合夏竦、韩琦的军事行动。

这种情形,对当时执行朝廷决议最高的指挥官经略使夏竦,造成很大的困扰,他向朝廷报称:日前韩琦与尹洙回朝廷与二府大臣商议攻守策略,决定由泾原、鄜延两路进讨,并且订下出兵的月日。今范仲淹所议不同,他曾命尹洙前往延州与仲淹再议,可是范仲淹坚持己见,不肯出师。他最近又听说,敌人正在聚兵一路以敌王师,若按朝廷原计划,两路协力,分击其要害,他尚且忧虑诸将没有作战经验,士卒骄怯,无法大挫其锋。现在范仲淹又不肯出兵,只令泾原一路兵马进击,鄜延路却以牵制为名,盘旋境上,让泾原一路去单独对付敌人集聚而来的兵马,这岂不是正中敌人之下怀?而且元昊遣使来降,他认为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怕大宋大举讨进,二是诈降以作缓兵之用。他希望朝廷再派遣大臣,务必监督范仲淹进兵,一同入敌境,免得方便了元昊乱使奸计。

于是派尹洙去延州说服范仲俺出兵,范仲俺仍然执意不肯。尹洙见他如此固执,就责怪他说:“你怎么如此怯懦,韩公曾说过:‘大凡用兵,当置胜败于度处’。”范仲俺一听,立即反驳他说,你难道不知道大军一动,关系万人性命,难道把这些人的性命都可以置于胜负之外吗?我是不敢苟同这样的看法的。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使争论停止了。

2月上旬,朝廷命环庆路副部署任福,前往泾原商讨用兵事宜。正好这时韩琦巡边至泾州,就有人对韩琦说,元昊计划攻打泾州西边的渭州(甘肃平凉)。韩琦当下决定,率着泾原一路人马自行出击。他接着又招募了近两万的士兵,令任福领军击贼,并面授机宜说:“我方诸寨相距只有四十里,粮草足够。你要自己斟酌情况,如果不可与敌接战,则应就地据险设伏,等夏兵回头之后再予截击。”任福依命就道之后,韩琦还很不放心地到城外,对任福再三交代,要严守他所授的机宜,切不可贪功。

任福分轻骑数千,与镇戎军的常鼎、刘肃会合,在刘家堡的南方与敌相遇,结果轻易地斩首数百,获得一场小胜利。夏兵弃马、羊、骆驼,往北方逃去。任福等人随后追击,傍晚的时候,宋军几队人马,合屯在好水川,另几队人马屯在龙落川,隔山相距五里,相约明日会兵,不得让夏兵逃走。

有巡逻回来的士兵报告,说夏兵来得很少。于是任福从心底就开始轻敌,而一路穷追夏兵不舍,以至于路越拉越远,粮草不济,不久就断粮了。任福这时还不知已中元昊的诱敌之计,仍全力追击夏兵。到龙竿城北时,突见黑压压的一片夏兵,从大盘山冲下,摆出阵势以抗宋军。

任福还来不及摆出阵势,夏兵已以铁骑冲突。经过几个时辰的战斗,宋兵将死伤无数,有人劝任福投降。任福悲壮地说:“我为大将,军队败了,只有以死报国!”仍挥舞兵器,挺身决斗,最后被枪刺中咽喉而死。

韩琦觉得这次出击遭遇惨败,自己应担有责任,就自动请求处分。因罪不只在韩琦一人,所以,只把他降为右司谏,知秦州(甘肃天水),罢去安抚副使之权。

经过这次战败,朝廷主战的火焰还没有完全消散。范仲淹上书分析了这次战败的原因。他说,首先是任福见有小胜,就轻视敌人,不顾一切追击逃兵,完全不依照韩琦指示,以致全军覆没。像任福这么一位素来有名的守边之将,尚且如此不能料敌,现在临时所选派的将领,条件本来就比任福差一截,却还要他们深入追击,这种作法,不知又要造成什么样的灾祸!

孙子说过有备无患,“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现在深入追击,并无必胜把握,怎可因任福之败,为争口气又轻言进兵?孙子还说,“王不可以怒而兴兵,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应该以实际情势是否真正有利,来决定行动与否。

朝廷终于采纳他的坚守策略,各路行营之号不予取消,从此也不再主动出兵深入攻击。范仲淹开始按照自己的作战策略具体部署起来。

他先是修固边城,在边关的前沿阵地修筑战垒,建立军事据点。范仲俺的部下种世衡建议,在延州东北方的故垒上筑城。因为是延州的军事战略要点,它的右边可屏障延州,左边可从山西运送粮食,北边则可进攻西夏边城。范仲俺采纳了这个意见。于是派种世衡率兵前去修筑,夏兵来争,种世衡就一边作战一边抢修。城内缺乏水源,他出重金奖励凿井。又大兴耕种,补充了军粮。还与商人进行交易,增加了经济来源。在训练士兵过程中,要求他们把银钱当靶心,射中就赏,提高了士兵们训练的积极性,战斗力大增。不仅巩固了军事据点,还发展了当地的农业生产,使附近的少数民族的人家都前来归附。考虑到当地百姓远路纳赋,过于劳苦,范仲俺还奏请将城县升建为军一级的行政单位,让河中府、同州、华州的中下等户,就近送缴课税。当时,西夏军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他们说“不能轻易攻取延州了,如今小范老子胸中有数万甲兵,不似大范老子那般好对付”。

范仲俺的主张又推行到陕西沿边各路,没过几年,宋在延州与庆州间修筑了大顺城,在环州和镇戎军间修筑了细腰城和葫芦泉诸寨,打通了各州之间的道路,摆脱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宋军的防守能力大大地加强了。

范仲淹精练士兵,就是采取各种办法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他认真检阅了延州的军队,免去了一批无能的军将,提拔了有能力的人来担任这些职务。积极招募士兵,把原来那些不能吃苦耐劳,又没有斗志的禁军遣回家乡。还把士兵分成六部,让每个将领分别予以训练,改变了过去兵将不相识的状况。临战时根据敌军多寡,调遣他们轮流出阵抗敌。此外,范仲俺能以身作则,将士没喝上水他从不说渴,将士没吃上饭他从不叫饿,朝廷赏赐给他的金帛都分发给将士。范仲俺赏罚分明,奖励勇猛杀敌的士兵,提拔重用立功的将领,对克扣军饷的贪污分子则当众斩首,毫不留情。就这样,组建了一支勇猛善战的军队。

他还以优厚的条件招抚边关的少数民族。他一方面切断他们与西夏的联系,一方面用兵保护他们的安全。亲自接待前来拜见的首领,并给归顺的百姓田地、粮食、生活所需品。这样,前来归顺的人越来越多。

通过实施以上的措施,扭转了宋朝被动挨打的局面,使已经破坏的边防重新又巩固起来。边境上流传着一首歌谣说:“军中有一韩(琦),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仲俺),西‘贼’闻之惊破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