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 定日 晴(1 / 1)

第一个窗口期因攀登路线积雪过深和天气原因错过了,第二个窗口期很有可能要等5月20日之后才会到来。好事多磨,这四个字最近常从我们嘴里说出。对于天气多变和攀登的困难,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趁这个等待的间歇,队员们可以好好休整一下。珠峰大本营和二本营除了少数几个队员留守,其他的都下撤到定日。我们住在同一个宾馆,经常会遇到。他们洗了澡、换了衣服、刮了胡子,一个个年轻帅气,跟在山上见到的截然不同。但脸黑是大家共同的标签,在这里,不管采取什么防晒措施,也难免把脸晒黑。脸黑就是“队旗”,脸黑就是“工作证”,脸黑就是“军功章”。

去了趟西绒交会点,我的脸黑得更加明显了。眼部以下,脖子往上,像蒙了一层面罩,有人说像小丑,有人说像蒙面大侠。今天吃过早饭,我看到一个面部乌黑的人背着包匆匆往楼下走,那不是史志刚吗?我叫住他说,你怎么变成非洲兄弟了?他笑了笑说,你也晒黑了。很久没见到史志刚了,但听到他几个传说。他和昝瑾辉组成的重力小组堪称超级小组。我先是听说他们从大本营到二本营测重力,3个小时往返。后来听说他们早晨7点从二本营出发到西绒交会点测重力,返回途中又测了中绒交会点,晚上9点回到了二本营。当时我目瞪口呆,觉得这简直不可能。前几天,他们又完成一项壮举,早晨从5800米营地出发,把重力测量推到6500米营地,当天又返回到5800米营地。返回途中遇到大雪,他们冒雪跋涉,平安归来。6500米重力测量成功后,他们此次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晚上遇到韩超斌,我说起史志刚,韩超斌说他和昝瑾辉今天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什么?我早晨遇到他匆忙下楼竟然是去执行其他任务?我问,他难道不需要休息吗?韩超斌笑着说,已经休息一天了。韩超斌在二本营累计也坚守了一个月,最近他咳嗽厉害,这次下来顺便去医院看看。

在二本营时,我问交会组组长李锋,这次任务完成后,你们能休息吗?李锋说,出来时间长了,当然想回家陪陪家人,休息几天,但不少队员已经被下一个任务预约好了。比如现在三调的队伍已经上来了,有的队员恰巧之前做这个项目,熟悉情况,完成珠峰高程测量任务,就摇身一变,直接成了三调项目的一员了。李锋说,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都需要照顾,但国测一大队有个传统,那就是尽量不让家里的事耽误工作。他的妻子工作也很忙,7岁的女儿从幼儿园起就经常被一个人关在家里。他和妻子在家里装了摄像头,工作间歇通过视频监控观看女儿的情况。有一次,他出外业,妻子出差,女儿交给同学带了一个星期。谁舍得这样呢?但任务来了,不能当逃兵啊。

田锋今年41岁,是交会组里年龄最大的队员,也是出了名的“老黄牛”。他负责的是离二本营最近的Ⅲ7点,但爬上那个陡坡实属不易。田锋还帮着兄弟们运送物资到过5800米营地,开展高程导线测量到过东绒3点。他说,那天从东绒3点返回时,下着大雪,最后他的两条腿都累得开始打晃了,离二本营还有一公里多时,兄弟们都远远地迎了过来,有人接过他的背包,那一刻,他感到特别温暖。

最近几年,田锋每年都来西藏,每年出外业时间加起来至少10个月。他的儿子4岁时不幸患上了再生障碍性贫血,治疗需要大笔钱,大队为他捐款,提供了很多帮助。从那以后,田锋就想着回报大队,领导派给什么任务他都二话不说,从未请过一次假。如今儿子健康成长,学习也很努力,每天放学回家都问妈妈:今天爸爸打电话来了吗?

和队员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如今见了他们都感觉特别亲切。把脸晒黑了,其实我心里很高兴,我和他们有了同样的标识,我为此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