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研究院
德国各个大学发起的种族和政治清洗运动,迫使大批有才华的知名学者去海外寻求发展。这使得海外机构有可能廉价地雇佣到许多杰出的学者。1933年夏天,我拜访过德国一位最伟大的科学家。在他的实验室里,他给我看了一长串名单,上面都是要找工作的人,他半开玩笑地说:“现在我们在德国要做的,就是组织建立一个优质商品廉价出售的市场。精明的人肯定会把握这个机会,从我们这里买走优秀的人才。”
已被解雇的德国学者以这种廉价的方式被迫“出售”,就像贩卖次品一样,即使哪个科学家的妻子出身有问题,这个科学家也将因为这点瑕疵而降价处理。显而易见,爱因斯坦便是这个销售市场上炙手可热的“货物”。这就好像新董事不喜欢大博物馆里某种风格的图画,突然以非常低的价格标价出售伦勃朗最有价值的绘画一样。
当然,爱因斯坦要找到一个新职位还是有把握的。许多大学向爱因斯坦伸出了橄榄枝。马德里和耶路撒冷的大学就向他发了邀请。家喻户晓的巴黎索邦神学院也想聘请他为教授,但是爱因斯坦未接受邀请,他打算离开欧洲这片土地,因为他并不奢望短期内德国会变得更好。朋友也提醒他此后不要在德国定居,否则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爱因斯坦很快就作出了前往美国的决定,在那儿他可以得到一个理想的职位。1932年的夏天,爱因斯坦获得了一个可以在海外就职的机会。对他来说,这可谓是一个上天赐予的惊喜。爱因斯坦准备从欧洲移民到美国。
1930年,路易班贝克先生和太太菲利克斯·富尔德听取了美国教育改革者亚伯拉罕·佛雷克斯纳的建议,捐赠了一笔五百万美元的款项,用于建立一个全新的研究教育机构。有人问佛雷克斯纳博士,如何能最有效地将这些钱款合理分配好。佛雷克斯纳回答说,美国有很多培养学生的同时能够取得哲学博士学位的大学。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美国缺少另一种类型的机构。他认识到,年轻有为的学者对这种机构也有强烈的需求。他们希望继续自己的研究,并与领域界的知名学者有日常交流的机会和平台。佛雷克斯纳觉得,为青年才俊提供非正式接触,曾经是德国大学黄金时代的伟大举措。在他看来,美国在这方面还未成气候,某些课程的设置仅是为了获得学位。过重的负担导致教授很难有时间与已经完成学业的学生们保持频繁交流。
新成立的研究所叫高级研究院,学科带头人是佛雷克斯纳博士,研究院的中坚力量是由小部分教授担任。成员的选择和学生的录取完全按照能力高低进行,不考虑其社会地位或者政治倾向。当时,大多数高校或者机构录取人员的重要考量指标是社会地位或者政治倾向。对此,该研究所的创始人在给受托人的一封信中明确说道:
我们希望,高级研究院成员由一些在其专业领域有建树的男女学者构成。高级研究院对这些人的吸引力在于其认真追求真理的学风和不为外界纷繁复杂所干扰的目标。
我们的基本目的和希冀是在选择学院的研究员、教职人员、学生、工作人员时,不能间接或直接地将种族、宗教或性别等因素纳入考虑范围。我们非常认同,美国高贵的精神特质,尤其在追求更高层次的学习时,任何人都有学习、提升自己的权利,不分种族、信仰或性别。
这样做的目的也是尽可能让研究所的教师从所有行政和教学工作中解放出来,以便专心致志地进行学术研究。创始人在信中还说:
我们殷切希望,在本机构工作的人能够得到最好的机会,有最大的自由在各自特定的领域尽情开展研究。
佛雷克斯纳在高级研究院的组织会议上特别强调,研究所提供的生活条件一定要比大多数的大学更好。他这样说道:
美国的教授及其家人需要做出的牺牲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忍受高强度的压力。目前的状况不利于基本思想的提出,因为较低的薪资让学者丧失了研究兴趣,这让大学老师希望通过编写不必要的教科书或从事其他形式的粗劣文学作品来弥补自身收入的不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应该重新设定新标准。
于是,高级研究院就推行了一系列政策,通过提供更高的薪水,吸纳更多优秀教师前来。
起初,高级研究院并没有决定扶持哪些领域的研究项目,但是创始人佛雷克斯纳博士还是意识到,有必要制定一些原则集中支持某些特殊领域的研究活动。聆听了大量的外界声音后,佛雷克斯纳博士与各方面进行了协商,做出了重点关注数学科学领域的决策。这样做有三个原因:首先,数学是基础学科。其次,研究数学需要较少的设备和书籍的投资。最后,相比于其他学科来说,佛雷克斯纳博士有更多的机会和数学领域的杰出学者签订更多的合作协议。
高级研究院落成之前,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希本从学校的数学大楼(Fine Hall)里腾出了一部分给他们使用。风景秀丽的校园、错落有致的树木和英国大学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给数学研究工作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除此之外,高级研究院也开展了大学数学家合作的一系列活动。他们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全世界数学领域的博士都愿意聚集到数学大楼进行自己领域的研究。
创始人一开始的想法是将高级研究院建造成远离尘世纷争的学术研究净土。正如佛雷克斯纳博士提到的:“这个高级研究院应该作为学者和科学家的避风港,学者和科学家在他们的实验室内,不会直接卷入外部世界的旋涡中。”
在1940年,高级研究院的数学研究所撤离了位于普林斯顿大学校园里的数学大楼,搬到坐落在与普林斯顿大学相隔几英里外的一个小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