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音)在辽宁文乡县长大。闲的时候,她经常爬上树木葱郁的高山,或者到屋外清凉洁净的小河里戏水。有时候她会拿着水桶,提水回家养鱼。在家里,她负责煮饭。金丹说:“当时的生活真是简单。”
才20岁,正当青春年华,金丹现在却觉得生活有一点复杂。两年前,她决定实现儿时的梦想——到一个明亮、喧嚣的城市生活。13岁时,全家搬到钢铁城市鞍山,但她觉得那里并不符合理想。“鞍山到处是工厂,”她说,“建筑物都不高于五层。”当金丹做好准备之后,她打算去深圳,一个位于中国南方、人均收入全国最高的繁荣城市。那里还有一个好处:金丹可以住在表姐的家里。“一个女孩,去一个无亲无故的城市,是不安全的。”她说。
依靠可以照顾你的亲戚,这一形式在中国乡下人中十分典型。为了找到高收入的工作,年轻的内地流动劳动力有规律地游历几百甚至几千公里,决定一个选择的因素,常常是哪里是最近的城市,某一技术在哪里有需求。金丹有她的一套想法:她单身、年轻,有一定的电脑技术,有广阔的亲戚关系。与留在内地的许多人不同,她可以利用各地的亲戚关系,从一个城市挪到另一个城市,实现她的雄心。循着城里朋友或亲戚的足迹,年轻的流动劳动力大都找到工作,省吃俭用,最后带着赚来的钱回乡,改善自己和家庭的物质条件。当然,也有一些留在新的环境里,一边把钱寄回家,一边建设着所在的城市。例如,曾经是一个仅2万人的小渔村的深圳,今天已经成了400万人的家。
在一定层面上,深圳完全符合金丹的希望。“第一次在晚上坐飞机去深圳,我被建筑物、灯光和景色迷住了。”金丹说。但她的决定并不顺利。作为一个讲普通话的人,她听不懂广东话,还被深圳相对复杂和国际化市民弄得很沮丧。拿着高中毕业文凭,她在市里一家外资工厂找到一份打字员的工作,这样的工厂在深圳有好几千家。一年后,她辞职了。“在那里,你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她说,“我觉得自己像机器中的一部分。”一家雇佣中介机构很快就为她找到了更好的工作。现在,在市区一栋明亮的摩天大楼里,她成了一家律师楼的秘书。
在许多方面,金丹还是原来那个乡下女孩。她的日常生活很有规律:上班,回表姐家,看关于法律和英语的书,煮饭,睡觉。周末的时候,坐两个小时的车去探望表姐——表姐结婚了,和丈夫住在另一套新房子里。金丹和同事相处不错,但下班后大家不打交道。
事实上,金丹说她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她和鞍山的中学同学保持联系,写信、发电子邮件和偶然通通电话。“我独自一人来到深圳,”她说,“你很难像在学校那样交朋友。”结果,金丹并没有享受到城市生活的精髓,包括迷离的夜生活。“游客消费区的东西太贵了,”她说,“我只能在外面望进去。”但城市生活仍然有诱人之处:“你可以学到很多新东西,从而提高自己。”金丹说,“赚钱也容易得多。”
金丹打算实现另一个梦想:存足够的钱上大学。从乡下来的流动劳动力都有这个想法,而且想法可行。她仍然免费住在表姐的老房子里,父母不需要她寄钱回家,事实上,现在他们还寄钱给她。一年左右吧,金丹就要离开深圳,搬到北方的大连去,自然,还是投靠亲戚——一位婶祖母。
到大连后,她计划到一家外语学院进修商务英语,以便将来到外资企业当翻译。毕业后,她打算留在大连,完成另一个愿望:找个丈夫。按照传统的思想,身边有一个合适的伴侣之后,金丹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