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国奉行与外部世界进行贸易与接触的门户开放政策时,“这就是它,中国的未来。”在这些日子里,这种观点在广东和它的省会广州十分盛行。广东是中国人与外国人相互影响的中心,对中国领导人来说,它已成为集希望与问题于一体的省份。
北京办事处负责人里查德·伯恩斯坦报道:
广州机场的标记勾起人们对过去的回忆。从入口处到航空集散站,依然悬挂着红色大字: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万岁。但是,当旅客们步入曾经阴暗、寒酸的东方宾馆后,一切都面貌一新。宾馆里熙熙攘攘。咖啡店和饭店已经取代了单调的食堂。入夜,迪斯科音乐从国际俱乐部的舞厅传出。在那里,从女服务员合身的蓝色衬衫和裙子到咖啡杯与碟子都是从香港进口的。
东方宾馆是来访者到新广州后的第一站。广州是中国传统的对外开放门户,现在由于得风气之先而成为一个生机勃勃的城市。北京决定与世界其他地方寻求更为广泛的商业接触,同中国的其他城市相比,广州在这方面走在前面。
广州还没有转变成一个速成的香港。在东方宾馆之外,城镇还像一位破衣烂衫的贵妇,粉妆剥落,灰头土脸,和中国大多数城市一样破烂单调。但是,这儿的氛围已然改观。自1980年起,广东得到北京授权与外部世界打起了交道,省的行政部门已经同外国商人签订了13000份合同,从冰激凌和罐装水果到宾馆建筑与石油开采平台,一应俱全。同时,价值高达26亿美元的投资从西方和日本引进,据估计有90%是从有开拓精神的香港企业家那里流入的。
数年之前,亚洲的担心之一是中国会要回英国的皇家殖民地香港;现在看起来与此相反的事情出现了。在与香港一界之隔的深圳经济特区,来访者可能会有一个初步的印象,从经济上讲,中国的某一块145平方英里的土地已经“出租”给资本主义的香港了。这不仅表现在深圳到处流行牛仔裤,还表现在港元被广泛接受以及深圳可以从英国殖民地接收广播与电视节目。在投资中,大约15亿美元是由香港商人允诺的。多数新项目位于风景秀丽的大鹏湾,它是一座有高耸的办公楼与公寓楼的“新城”,是一个有处理19000吨船运能力的港口,还有两个高尔夫球场,再加上大约700家装配线工厂。除了与香港相隔的17英里长的边界线,深圳还有6个边境检查站。有些事情颇有意味,特别是眼下在中国投资的香港商人中,有许多是过去从共产主义制度下逃离出来的人。在摧毁了自己的商业阶级之后,北京已经对海外中国企业家敞开了大门。
在广州,外国的影响随处可见。沿珠江大坝,许多年轻人在闲逛,拥抱亲吻,而在中国的其他许多地方,即使是比他们差得多的亲昵行为也是要被禁止的;在许多场合,他们的衣着好像完全是从时髦的香港搬来的。一位经常光顾的西方游客说,两年以前看衣着就很容易将本地人与海外华人区分开,现在一般情况下是认不出来的。
这种外国影响的某些方面着实使党的领导人感到紧张。在过去几个月里,针对抵制从外面来的“精神鸦片”的宣传运动不断展开。当地报纸报道说,像走私、行贿、诈骗、挪用公款,甚至涉及色情这样的资产阶级的犯罪已经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比如说,上个月(1982年4月)在深圳特区的国家进出口公司的领导被控非法进口价值500万美元的彩电、磁带和盒式录音机。几周来,省当局已经公布了针对色情书刊的新的规定,禁止进口音乐磁带,开始了他们要求居民拆掉能接收香港电视节目的超高频天线的第三次运动,这些节目主要是美国进口片和多愁善感的广东方言肥皂剧。
正在清除“坏影响”努力,已经在香港和广东引起担心,唯恐中国在对外贸易方面也会进行限制。中国官员说:不会。享有很高声望的《南方日报》的64岁的主编坚持认为:“事实上,我们的对外开放政策没有变化。”结果,与资产阶级影响所做的斗争可能会失败。比如说,架设超高频天线。尽管官方要求拆除这些广东到处都是的超高频天线,但有时当地居民在早晨拆掉天线,以免在白天被监察人员看到。然而到了晚上,正好是香港电视播出的黄金时间,绑着天线的竹竿子竖起来重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