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汽车大亨的垮台》,在《人民日报》上中国读者一般看不到这种新闻标题,但是上星期(1982年3月),《人民日报》用了一整版的篇幅报道了这条新闻。这篇文章详细叙述了河南省的两个官员是如何通过诈骗、贿赂非法得到1300辆汽车、摩托车和拖拉机,以及电视机、收录机、手表、照相机和缝纫机,并且在黑市上卖了110多万美元。
这起汽车贩卖案件涉及15个省的78名党员,是中国新闻界披露的最轰动的大案之一。当然还不是唯一最具轰动性的案件。最近,中国领导人采取强硬措施,共产党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重新焕发出光彩。他们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运动,打击腐败、滥用职权和层出不穷的高级干部有组织的犯罪活动。
至今还没有哪个共产主义国家把执政党内部重大的不法行为揭露出来,中国领导人似乎在认真对待两个月前他们提出的1982年的主要任务:大力精简国家臃肿、效率低下的官僚机构,努力铲除腐败的根源。
3月上旬,北京对官僚机构进行改革的一部分宏伟规划出现了眉目。赵紫阳总理在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上说中央政府的部和其他高级别局的数量将从98个精简到52个,几乎砍掉了一半,机关的工作人员将减少1/3。北京现在的部长和副部长有将近1000人,根据计划要精简掉2/3。级别较低的机关一直是革命老干部退居二线的休息场地,它们的数量要削减一半。
行政机构的改革要求成千上万的干部离休,这项难度很大的工作是需要时间的。打击高层干部滥用职权、挪用公款和其他腐败行为是另一项事宜。几乎每天,中国的报纸上都刊登出文章,揭露一起起高层领导的犯罪事实,宣布某某领导因犯罪而被捕。
比如,倒卖的那两名官员与当地的农业银行的工作人员结交为朋友,银行贷给他们1万美元,名义上是给省工商局购买物资,实际上他们用这笔钱贿赂了一家汽车制造厂的领导。在该领导的关照下,他们拿到了汽车,并转手以高价非法出售。事情被揭发,两个罪犯受到法律的惩罚时,他们已经逍遥法外至少一年,原因在于许多参与其中的领导干部千方百计地为他们遮掩。据《人民日报》报道,这两人胆大妄为到了极点,竟然在他们办公室的门上贴了一幅字,上书:钱是开路的马,礼是攻破堡垒的千军万马。
其他的案件也暴露出类似的关系网和行贿受贿的事实。在被称为建国以来最大的诈骗案中,一个叫陈蒙效(音)的诈骗高手用一吉普车的花生、椰枣、蜂蜜和鸡开道,骗过了至少50个政府部门。他和别人签订假合同,答应提供子虚乌有的材料,甚至要建设工厂,然后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陈的犯罪行为是被他存钱的银行职员发现的。但他们的报告没有引起上级的注意,包括公安部门。正如一份官方报道痛心疾首地指出的那样:我们的一些干部对此漠不关心。公章是严肃的,但干部本身不是廉洁的。
另一起案件涉及一个反走私机构的71名成员。反走私机构的职责是沿海岸巡逻,抓获非法违禁交易。但他们却把没收来的走私商品私自贩卖,获利40万美元。报纸还刊登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事件。27岁的毛小平(音)因强奸一个5岁女童,在1974年被判入狱。他利用重要的关系网,包括北京公安部门的一些干部,不仅提前释放,还入了党,在一家外贸公司找了份职务重要的工作。更加令许多读者感到惊奇的是北京一家广播公司的经理给私人团体提供色情电影。他的一个供货来源竟然有几家官方电影厂,它们打着“参考片”的名义从外国购买色情电影。
报纸上的报道证实了中国人普遍相信的事实,那就是腐败已经蔓延到党政机关的高层领导中。因此,当前打击犯罪的运动同行政机构改革一样受到老百姓的欢迎,这些老百姓每月的平均工资是30到40美元。但是,这场打击非法牟利的运动只有触及一些受到怀疑却没有点名的高级干部头上,许多中国人才会相信中央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