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1 / 1)

黑夜孩魂 寇挥 1671 字 10天前

可你难道不冷吗?

我爸爸拍了拍他的翅膀。

这难道不是最最暖和的被子吗?

我爸爸用翅膀把自己的身体紧紧一裹,好像裹在了棉花包里。我想魔鬼要了我爸爸的灵魂,却给他了一对大翅膀,如果魔鬼要我的灵魂的话,他也会给我一对大大的战无不胜的翅膀的,那么我就成了世界上最最了不起的人了,我要整天飞翔在我爸爸身边,那可太好了。

夜深以后,我趴在我爸爸的脊背上,我爸爸从钟楼顶上飞下去,然后穿过城区把我送回到我家的阳台上。他栖息在水泥杆干上,对我说你进屋子以后趁你妈妈睡熟的机会,悄悄把客厅通向阳台的门打开。

我说爸爸你晚上还要回来吗?

我爸爸说对,你可一定得把门给我打开。说完话,我爸爸拍拍翅膀,他的身影消失到夜空里了。天上的昙云又浓又厚。

夜越来越深了。散生没有心思再看《别墅》了。

他说我该回去了。

美苹说你真傻,夜这么深了,你就睡到这儿吧。

散生说我还是回去。

美苹说你瞧瞧,你哥哥都失踪了,人们传说有一个无腿士兵在空中飞翔,也许真是你的哥哥。他飞走了,支于也被他驮走了,我很害怕,我一个人。

散生想想说也好吧,那我把客厅的沙发拉开,你去拿床被子。我得睡了,明天我还要上班。散生说着就把沙发拉开了。美苹到卧室抱被子。简易床铺迅速铺好了,散生欲睡,可是美苹还没有走开的意思,她说嫂嫂给你教的方法行不行?

散生笑笑说等待我试验以后才能知道。

保险你能够一炮打响,你哥哥当年就是把我领到外地,第一夜就把我打响了。

散生对于他嫂嫂如此放肆心中已经有了数。他说他去上个厕所。

他发现沙发上的被子不见影子了。他走进卧室,看见美苹正在铺被子。

美苹说散生客厅太冷了,你就睡到这儿吧。

散生没有多加犹豫就把被子抱起来抱到客厅沙发上睡下了。但是这个夜晚必然是个失眠的夜晚,欲火煎熬的夜晚。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之前的白昼发生的事件实在是太多了:赶驴车的农民被杀害;哥哥长了翅膀与魔鬼订了契约;一个陌生人把一本书无偿地送给了他;嫂嫂一再**他留宿,而且还给他教了许多勾女孩子上钩的秘方绝招。他睡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不能成眠。他感觉到了极大的**,通向嫂嫂卧室的门是敞开的,是不设防的。没有设防的城市,张开嘴欢迎的街道。他觉得浑身上下燥热难耐,一阵阵冲动袭过大脑神经和热血肌肉。尤其是他的那根肌肉**膨胀直立起来以后,在自行颤动。他听着窗户外面的风声,马路上偶尔经过的脚步声。他的眼睛闭住睁开,又闭住又睁开。通向嫂嫂卧室的门好像是通往一个神秘的世界的魔洞,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以极大的磁力**着,他猛然坐起来,心脏一横抱起被子进了嫂嫂的卧室。嫂嫂躺在床铺上的肉体轮廓朦胧美妙。她一动不动,好像是已经睡熟了。睡熟了的人是绝对不会不翻身的,绝对不会不一动不动的。他坚信嫂嫂绝对没有睡着。她在假装。他一不做二不休,心脏更加坚硬地横起来。他把被子铺开,关上门,然后睡下了。现在,他睡在嫂嫂的身边。她仍旧在假装熟睡。难道她要永远假装一个酣睡的心无任何杂念的人吗?散生的内心欲加痛苦,欲加苦恼,他的肌肉在更加强烈地颤动。他的对于女人的怯懦又一次征服了他。他卧而无眠。他想他也许误解了美苹。他把一个纯洁无瑕的嫂嫂误解成了**荡的了。他在自责,嫂嫂也许只是关心他而已,怕他怕冷,叫他睡到卧室,虽然是在一张床铺上,但仅仅只是为了两个人能够暖和一些,绝对别无他意。嫂嫂毕竟比他大,把他当成真正的小弟弟,甚至于看做了需要爱护的她的小儿子,就像对待支于那样对待他。他浑身发热,肌肉绷紧,呼吸急促,他再也不能忍受咫尺之旁的同一张床铺上的嫂嫂肉体的**。他的对于哥哥的纯真感情,他的最后的防线最终崩溃了。他掀开美苹的被窝,刚刚把灼热的放射火花的身体挪进去,几乎同一瞬间,美苹的双手伸过来,钳子一般把他夹住,他们相互紧紧地搂抱住了。搂得不留丝毫缝隙。美苹在一直屏气凝神地热烈地等待着。

西里买了《别墅》以后往回走,他边走边想他买的第三本《别墅》总该不会再丢了吧。他把书夹到腋下。他对于街道西边的夜生活不感兴趣。他走起路来并不东张西望。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他想起了城市上空飞翔而过的大鸟。夜晚,那个怪物栖息在何处?也许栖息在大厦的楼顶上,也许栖息在城市最高的建筑物钟楼上吧。他突然产生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怖感。假如那只怪物具有鸱枭、猫头鹰之类夜鸟生活的特性,晚上的目力一定非常强,夜晚出来作起恶来,那城市可就要遭大殃了。他胆颤心惊地穿过大街,进入小巷,穿过拜将台旁边那片野地的时候,觉得有一团黑影把他笼罩了。他刚刚把头抬起来,看见那个怪物俯冲而下,尖爪一下子挖到他的左眼睛上。他当即陷入一团漆黑之中。他听见那个怪物忽扇着翅膀飞走了。西里趴在地上。上帝呀,恶魔呀,你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呀?他在心中愤怒地谴责着上帝和魔鬼。他摸着他的左眼,左眼珠已经没有影子了。刚才他在被抓的一瞬间跌倒了,把那第三本《别墅》不知掉到了哪儿。他一手捂着左眼,在地上爬行着,一手在摸寻着。他仿佛狗一样在地上爬了几圈,总算摸到了一团血糊糊的软肉。他的手轻轻一捏,觉得就是他的眼睛。他摸到手里的软肉既碎又烂,好像遭到了更多的脚蹄踩踏,其破烂的程度比他的右眼还要悲惨。这都是刚才散武抠出他的眼睛时用力捏挤了一下子,结果眼内容物,那些汁呀,水呀,血液呀,玻璃体呀,晶体呀全部从他的手指缝隙飙出去,撒了一地。西里用手仔细搜摸着他的眼睛,意识到那个魔鬼不会留给他一只挖出来的好眼球的。这只眼球罹受了恶魔无情残酷的**。他把眼球从这个手中换到那个手中。他的眼眶在流血。他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把那个大窟窿堵上了。他在心中嘲笑自己手中的眼睛,说它还会有什么用处呀,可能连一块猪下水的价值都没有了。说完,他痛苦地大喊了一声去吧,他把眼球扔了出去。扔得很远,扔到了拜将台的台阶上。

处理完他的眼睛以后,他想起了他的书。他趴下去寻找他的书。他摸了一周又一周就是摸不到它。他站起来,陷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医院是用不着去了,但是书店他还是要去的。他想一定是魔鬼看中了他的书,一定是魔鬼把书抢去了。虽然他失去了双目,但这个城市是他的故乡,他对于城市的记忆是深刻的。他的两只手仿佛投降的俘虏一样扎挲着,他朝书店摸去。

也许已经是深夜三、四点钟了吧。自从散生钻进美苹的被窝,他已经沉沉地睡了一觉。现在,他醒了。他听见美苹在床下尿尿。尿水落进尿盆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像是泉水在叮当作响。在这样寂静宁阒的夜晚,他想尿声一定会传得很远很远。他也想小便了。他爬起来,趿上鞋。这时美苹已经钻进被窝了。他站立在尿盆前面刚刚尿了一两股尿,他赶紧把尿流煞住了。然后,他蹲下去,跟美苹一样蹲在尿盆上将尿尿完。这一个好处是溅不出来,二个好处是声音减小了。一个本该没有男人的屋子传出了男人尿尿的声音,这在深夜会引起许多闻听者的遐想的。他躺在被窝里,抱住美苹。她好像又睡熟了。可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他还在想着小便发出泉水样的叮咚声。那声音也许被邻居们听见了,邻居们听见这样的声音一定会怀疑的,他们一定会想这家的男人飞走了,怎么会出现两段尿水的音乐,而且第二股音乐比第一股奏得不但音量粗大,而且还特别长久,那么这第二段一定是个男人的,在丈夫飞走后的夜晚,卧室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尿音乐,这样无疑已经泄露了天机。散生如此胡思乱想,大脑处于思维极度活跃的状态。正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敲门声。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了。他判断出那奇怪的敲门声是从客厅那边传来的。也许不是敲嫂嫂家的门,是邻居家的敲门声。深更半夜的邻居家出现了敲门声,那么这个邻居家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和阳光的秘密。什么秘闻?是东窗之事吧。他想或者是邻居女人在勾引邻居男人,或者是邻居男人到邻居女人家去。他想起一本书里谈到有个女人把线拴到她自己的脚指头上,线通到窗外,她的情人一来就拽那根线,她便醒了,开门叫她的情人进屋,而她的男人仍旧在酣睡着。后来,那根线头缠到了她男人的脚指头上了,结果……散生想到这儿,心中偷偷笑了。然而,敲门声仍在继续。他把美苹叫醒。她受到惊吓,一时蒙了头。散生说我钻到床底下,你去看看。美苹平静下来了。她穿上裤衩和亵衣走向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