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朴素的诗与感伤的诗》是席勒最重要的文艺理论著作之一,在这部作品里,席勒将诗歌分为两种,一种是朴素的诗歌,一种是感伤的诗歌。所谓朴素的诗歌,就是模仿自然的诗歌。这时候,诗人与自然之间是一种原始和谐的关系。所谓感伤的诗歌,就是抒**怀的诗歌。这时候,诗人与自然之间的距离十分遥远,于是,在作品中诗人想方设法地寻找自然,同时流露出对自然的留恋和感伤。席勒认为,感伤诗歌里所描写的自然象征着人们早已失去的童年。由于童年很美好,所以当失去它之后,人们心中自然而然地产生忧伤。
那么,席勒为什么将诗歌分成朴素的与感伤的两种呢?这主要依据人与自然的不同关系。席勒认为,诗人与自然的对立,是感伤诗歌的起源;而诗人与自然的和谐一致,是朴素诗歌的起源。诗人,要么本身就是自然,要么苦苦寻找自然。前一种使他成为朴素的诗人,后一种则使他成为感伤的诗人。
在席勒看来,朴素的诗歌与感伤的诗歌的不同,本质是感性成分与理性成分在人身上的对立。这样,席勒第一次将文学的问题与伦理学的问题联系在一起。
除了人性上的根源,朴素诗歌与感伤诗歌的对立,还表现在处理艺术与现实的关系时,两者遵循不同的原则。在席勒看来,朴素的诗人创作的时候,只能模仿现实,因为他自身除了朴素的自然和情感,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题材。因此,他与诗歌之间,只是一种单一的对象关系。与此不同的是,感伤的诗人创作的时候,可以反思事物在他身上所留下的印记。他心灵中的不同观念和情感,在反思的基础上不断涌现。这些使得他创作诗歌的时候,有很大的选择余地。从这里可以看出,朴素的诗歌仅仅以现实的模仿为原则,而感伤的诗歌则是以主观的反思为原则。更进一步地说,朴素的诗歌所描写的对象与现实的对象基本上相符;而感伤的诗歌,由于诗人要对现实的对象进行反思,并加工改造,因此诗歌所描写的对象和现实的对象是不一致的。
尽管朴素的诗歌与感伤的诗歌都是文艺作品,在通过“有限表现无限”的目标上是相同的,但两者实现目的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的。在席勒看来,朴素的诗歌里总有感性的具体的对象。朴素诗人通过艺术的提炼与加工,使得所描写的对象具有相当的艺术概括性,从而体现个别蕴含无限的内容。可以说,朴素诗人采取的是一种个性化的方式。与之不同,感伤的诗歌脱离具体的感性的对象,直接表现主观的思想观念。这种思想观念在感伤诗人那里,具有无限性的含义,成为对无限理性的绝对化描述。可以说,感伤诗人所采取的是一种理想化的方式。
由于朴素的诗歌与感伤的诗歌是如此不同,所以席勒对它们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在《论朴素的诗与感伤的诗》里,席勒鲜明地肯定了朴素的诗歌,而对感伤的诗歌给予了否定。在他看来,朴素的诗歌是健康的,而感伤的诗歌则是病态的。更为重要的是,他着重强调自然或者现实因素在艺术创作中发挥着不可小觑的作用。他认为,自然或者现实是点燃诗歌精神的唯一火焰。只有在自然中,诗歌才能获取它自身所需要的全部力量。在追求真理的路上,诗歌的精神也只能与自然对话。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自然仍旧能激发诗歌的精神。
当然,作为一名有远见的思想家,席勒对感伤的诗歌并不是一味地排斥和贬低。在他看来,与朴素的诗歌相比,感伤的诗歌是有自身的优点的。这主要体现在崇高性的表现上,感伤的诗歌比朴素的诗歌更胜一筹。其中的缘由在席勒看来主要是,感伤的诗人以理想为作品的题材,而与自然或现实相比,理想不受任何约束,也更无穷无限。如此一来,感伤的诗人就能轻易地造就一种崇高感。更为可贵的是,即使面对不满的现实,感伤诗人依然可以通过将现实理想化来使现实具有崇高性。
席勒的童年
席勒出生于德国内卡河畔的马尔巴赫,父亲是一位军医。童年时代席勒便对诗歌、戏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768年入拉丁语学校学习,1773年遵照符腾堡公爵的命令,进入军事学校,接受严格的军事教育,并研究法律学。这所军事学校被诗人舒巴特称为“奴隶养成所”,就在这样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地方,席勒度过了他的少年时期。
然而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反而给予了席勒得天独厚的成长条件,他阅读了大量的文化著作,尤其是莎士比亚和卢梭的作品,深受外界思想的感染。从1776年开始,席勒就在杂志上发表一些抒情诗。学校的教育也激发了席勒写剧本的兴趣,为他未来的创作打下了基础。席勒于1777年开始偷偷地创作剧本《强盗》,开始了他的创作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