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他第一次发出“知识就是力量”这一前所未有的响亮呐喊,还在于他影响了身边的一位秘书——霍布斯,而后者最终成为一名出色的哲学家。
托马斯·霍布斯,1588年出生于英格兰。早年,他曾担任培根的秘书,深受培根的影响。后来,他又结识了当时欧洲思想界的领军人物笛卡尔,受到其理性哲学的影响。
霍布斯认为,一切存在的东西都是物体,一切发生的事件都是运动。人虽然具有自主性,但只是一种自动的机械。相对于身体而言,人的心灵也是一种精妙细微的物体。因此,人的一切心理活动,比如思想、情感、意志等,都是物质的运动。事实上,抽象的一般概念是不存在的,只是些文字符号,只有个别的具体的事物才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在霍布斯看来,哲学的任务在于——运用数学的方法研究物体及其运动,从而寻找物体与物体之间的因果联系。这样,在思想界,他第一次大胆地排除了有神论的主张。
霍布斯的哲学主张,深深地影响了他的美学思想。在《论人类》里,霍布斯继续探讨了培根曾经提出的想象与虚构的问题,并且总结了人类的心理活动。在他看来,在人的心灵中,观念是完全地或者一部分一部分地作用于感觉器官之上的。对于所谓的先验观念,他是持反对态度的。他认为,每一个观念,都可以用图像的形式或者单一的可以感觉到的形式表示。人们的一系列心理活动是由运动组成的,附着在这些运动之上的,便是人们的想象。当身体的运动停止的时候,这些想象仍然存在,因此想象对人来说,是一种逐渐衰退的感觉。当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弱化的时候,就被后来的更为生动的想象覆盖。当先前的感觉弱化、消退之时,它就成为人们所说的“记忆”。
在霍布斯看来,人的感觉器官受到外在物体运动的冲击,可以产生两种反应:一种是认识性的反应,也就说人们常说的感觉;另一种是实践性的反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快感或者痛感。对于人的生命功能来说,如果感觉器官所受到的冲击是有害的,那么就会产生痛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厌恶;如果所受到的冲击是有益的,那么就会产生快感以及随之而来的欲望。
据此,霍布斯进一步区分了两种不同的想象:一种是有欲望的想象,一种是没有欲望的想象。并且他还认为,有欲望的想象与创造的想象,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他说,从某种欲望出发,人们就可以想起过去使用过的某种手段,又从使用这一手段,继而联想到需要使用另一手段,如此继续下去,最终寻求到那个起初的着手点。总之,当人的心灵受到某种欲望牵引的时候,它只能寻求满足——而这也是一种创造发明的能力。
因此,作为艺术家的创作手段,想象是一种自觉的活动,但是,这种想象并不是天马行空的,总能在艺术家那里找到最终的根据。这与之前流行的观点,即想象是非逻辑的、与抽象思维截然对立,是完全不同的。艺术家在进行创作的时候,涉及想象往往只关注事物的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事物之间相似或者不相似的地方,另一方面是事物自身的用处,以及如何使用它们实现目的。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人,可以看出事物间旁人很难看出的相似点。而一个充满判断力的人,可以分辨事物间的不同之处。一句话,想象力用来求同,判断力用来辨别。这两种能力相互补充,在艺术家进行创作的时候,不可分离,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