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编纂《史记》,源起于他父亲司马谈的遗愿。司马谈生前在朝中担任太史令,负责编写史书,监管天文历法、祭祀等。他一直想编写一部伟大的史书,可惜还没来得及将愿望付诸实践,就已与世长辞,幸而有司马迁子承父志。司马谈去世后,38岁的司马迁接替他做了太史令。42岁那年,司马迁开始编纂《史记》。
司马迁编纂《史记》的第五个年头,汉武帝派李陵攻打匈奴,李陵兵败投降,汉武帝大怒。司马迁为李陵辩护,汉武帝迁怒于他,将他关进狱中,并处以宫刑。司马迁忍辱负重,在狱中继续编纂《史记》,《史记》有差不多一半都是他在狱中完成的。3年后,汉武帝宣布大赦天下,司马迁这才被释放出来,最终在55岁时完成了《史记》。
司马迁生活的年代,正是散文蓬勃发展的年代,而《史记》正是一部历史散文集,代表了中国古代历史散文的最高成就。
《史记》记载了从黄帝到汉武帝统治时期共计3000多年的历史,全书共130卷,分为十表、八书、十二本纪、三十世家、七十列传“五部分”,“本纪”记载的是历代帝王的兴衰和重大历史事件;“表”是以表格形式呈现的各历史时期的大事记;“书”是经济、文化、天文、历法等方面的专题史;“世家”是历朝诸侯贵族的传记;“列传”是历朝各阶层中有较大影响力的人物的传记,也有少数几篇记录少数民族的历史,如《匈奴列传》。
人物传记是《史记》中文学价值最高的部分。《史记》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以人物为纲、时间为纬,这是司马迁首创的一种史书编纂体例。他在人物传记的编排上,创建了自己独有的顺序,实现了时间和逻辑的统一。
《史记》的人物传记基本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排列的,同时又兼顾了各个人物的内在关联,使同类型人物的传记前后相连,不至于彼此孤立,联系中断。以西汉的人物传记为例,李广、卫青、霍去病都是讨伐匈奴的名将,他们的传记是相连的,中间还穿插了《匈奴列传》。而公孙弘和主父偃这两位大臣都曾上书劝阻讨伐匈奴,所以他们的传记排在了卫青、霍去病的传记之后。另外,他们还曾上书劝阻招抚西南夷,因而他们的传记之后便是《西南夷列传》。接着是司马相如的传记,这样排序是因为他曾奉汉武帝的命令招抚西南夷。
有了清晰的脉络,接下来就要开始叙事了。司马迁在《史记》中的叙事不满足于只描述表面现象,一定要追溯到源头,找出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比如在《项羽本纪》末尾,他就这样分析项羽兵败的原因:“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寤而不自责,过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意思就是:(项羽)炫耀自己的军功,一味张扬自身才能,却不能效仿古人,以为所谓的霸业就是用武力夺取天下。结果五年内他就亡国身死,临死前还不觉悟,竟说“天要亡我,不是我用兵的罪过”,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司马迁在叙事的同时,也刻画了大批个性鲜明的人物。比如在《项羽本纪》鸿门宴的故事中,写到了很多人物,每个人物的性格都跃然纸上:圆滑善变的刘邦,足智多谋的张良,忠心勇猛的樊哙,光明坦**又刚愎自用的项羽,还有老谋深算的范增,都让人过目难忘。
另外,司马迁很注意丰富人物的性格,有时会在多篇传记中,从多个角度描述同一个人物,将此人优点、缺点全面展现出来,使人物的形象更加丰满,贴近真实。以魏公子信陵君为例,他在《魏公子列传》中的形象完美无瑕,但在《范雎蔡泽列传》中,他却因畏惧秦国,不肯帮助走投无路的魏齐,导致魏齐自杀。这样的情节让人了解到,原来完美的魏公子也有如此贪生怕死的一面。
因为在人物传记方面取得的极高的文学成就,《史记》成了后世传记文学的典范。它不光为后世史学家提供了效仿的对象,还为后世的小说、戏剧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明末著名小说《东周列国志》就有很多内容是从《史记》中得来的,元代的杂剧和之后的京剧也有很多剧目都取材于《史记》。而《史记》作为中国历史散文最高成就的代表,其写作技巧、风格等都对后世散文创作影响深远,从唐宋古文八大家到清代的桐城派,在这些散文大家的作品中都能见到《史记》的影子。
记录历史的人——史官
与其他文明古国相比,中国的历史书可谓“汗牛充栋”,这全要归功于中国历史上存在了几千年的史官制度。
所谓史官,就是专门记录和编撰历史的官职。中国的史官产生得很早,据考古发现和文献记载,在夏朝时就已经有了记言的“左史”和记事的“右史”。周朝时,周王室诸侯各国均设有史官,分为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和御史。秦汉时设置太史令,司马迁父子是这一时期最著名的史官。司马迁死后,汉武帝又在宫中设置了记录皇帝起居的女史,从此以后,各朝各代的史官虽然称呼会有所变化,但职责被固定下来:随侍在皇帝左右、记录皇帝的言行与政务得失的被称为“记注史官”,专门编纂前代王朝历史的被称为“史馆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