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图,字长公,号二水,别号果亭山人,福建晋江(今泉州)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后官至建极殿大学士。张瑞图擅长诗文书画,尤以“金刚杵”笔法著称于世。他与邢侗、米万钟、董其昌并称为“明代四大家”,又与董其昌有“南张北董”之号。
张瑞图的书法早年学习钟繇、王羲之,后又学习孙过庭和苏轼。最后在古人的基础上进行革新,自成一家。明代晚期社会上出现一股思潮,推行解放思想,他的书法中有极强的对自我价值的肯定,暗合了当时的社会思想。
张瑞图的行楷书笔力遒劲,线条飘逸,结体精巧,布局疏朗。不过,他最有名的是行草书。他的行草书师出孙过庭和苏轼,运笔豪爽,点画诡异,结体收紧,字体偏长,风格多变,不拘一格,气势上非常奔放,节奏感很强。他的行草书代表作有《后赤壁赋》《骢马行》《杜甫〈江畔独步寻花〉诗》《李白〈独坐敬亭山〉诗》等。
《李白〈独坐敬亭山〉诗》是他行草书中的精品。行笔上,侧锋用笔多,且挥笔幅度大,起承转合的时候选择露锋,霸气十足。布局上,字距逐步收缩,但行距却十分疏朗,加上横笔被强化,最终打造出一种奇异的流畅快感,让人耳目一新。
张瑞图是继徐渭之后,另外一位反尚古的书法大家。但是他与徐渭又有明显不同,他比徐渭走得更远。在创新方面,徐渭主要表现在结体和章法上,笔法上还是秉承古人,继承传统。张瑞图以怪诞和狂妄著称,他的笔法一反前人,尤其表现在折笔上,那种尖锐和腾挪的效果,之前从来没有书法家尝试过。正如梁巘在《承晋斋积闻录》中所称:“张二水书,圆处悉作方势,有折无转,于古法为之一变。”
同他的书法革新一样,张瑞图的书学理念也相当前卫和狂放。他曾经多次口出狂言,批判前人,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众人都说晋人书法精妙,他却说:“晋人楷法,平淡玄远,妙处却不在书,非学所可至也。”还说:“假我数年,撇弃旧学,从不学处求之,或少有近焉耳。”意思是说,书法的精妙之处并不在我们眼睛看到的表面上,而在他处,那才是书法的关键,要是给我几年时间,我从这方面下手,或许能学得一二。
张瑞图的书法不拘一格,其中很多特点如陡峭和怪异,都是他内心情感的反映,这也与他的特殊际遇有关。他起初被授予编修,进入仕途,但当时恰逢魏忠贤作乱,他迫于魏忠贤的**威,认贼作父,成了魏忠贤的干儿子。后来魏忠贤被镇压,他躲过死劫,被贬为平民,但少不了被世人嘲讽。虽然后来不理政事,一心参禅,但是羞愧之心和苟且偷生的耻辱感一直萦绕心头。他的苦闷和屈辱,不甘和无奈,最后全都借助笔墨,发泄到了作品中。他的作品力道十足,笔势尖锐,极富攻击性,大气下面有一份孤独的悲怆。
张瑞图的书法在当时便得到了认可,被人评价:“明季书学竞尚柔媚,王张二家力矫积习,独标气骨,虽未入神,自是不朽。”同时,后来的一些书法家都受他影响很大,包括黄道周、倪元璐、王铎、傅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