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珂在后座接过滕济森的围巾。她的脸已经麻了,她用手指隔着毛线围巾对着自己的脸画圈,判断皮肤丧失触感的程度是多少。
还好还好,还能感觉到羊毛的扎样感,这样看来伤得不重,最多也就一星期就好了。
滕济森照例用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小珂。刚才黑灯瞎火的没看清,现在小珂的脸却已经被包起来了,只能看到她哭红得双眼若有所思,或许是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吧。
“是陈昌明找的人?”他试图打开话题。
“嗯。”小珂敷衍的回了一句。她是在思考,刚才拿起手机,为何想起的是滕济森,而不是覃秦。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真的信任到如此程度了吗?
小珂旁边的柯基并不是那么的乖,它从座位底下蹿到了座位上。此时立着的它,竟差点和小珂齐平了。小矮子也有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一天。
小珂搂着它的脖子一把将它拽到自己腿上,小家伙倒是识相的趴下了,鼻子发出“哼”的一声,两颗小眼珠无奈看望着小珂。
滕济森瞥见了这一画面,说:“他很粘人吧。而且看着很无辜是不是?”
小珂摸着那柔顺的毛,看着狗子身体上那些斑斑点点。真是一只不会跑丢的狗。
“滕济森,之前有个人告诉我,从某天起,我就被赋予了一种能力。只要我想得到某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爱,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得到。”她抬眼从后视镜中与滕济森对视,继续说“你信吗?”
滕济森笑了笑说:“那你现在有我的了。”滕济森觉得,这是小珂给了自己一个,爱自己的理由。
而小珂觉得,滕济森就是这样,对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从不追根究底,只要认为这一刻是对的,就不会纠结未来或者结局。这样的人,活着才是快乐的吧。
而这种快乐,是天生的。
“我是说真的。我以前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祝福,而现在觉得,这是个诅咒。”小珂摸了摸之前被她捅破得前座车垫,露出异常留恋的目光“特别是跟你在一起之后。”
滕济森面不改色,依旧觉得这句是小珂的俏皮话:“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好了?”
“与这无关。”小珂身上的那只柯基换成了侧躺位,这样似乎更舒服,“我只是拿你做了这个测试。”
“可明明,是我在酒吧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那是因为,我在图书馆里,就看见了你站在台阶旁的样子。当时我心里就想,如果这个男人是我的男朋友多好啊。可为什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呢,我要是单身该多好啊。于是你带来了让我分手的理由。”
说完小珂摸了摸靠在她腿上的柯基,看了一眼,发现它已经舒服得眯着眼睛,竟快要睡着了。
“你知道单那份报告而言,我没必要分手的。因为我想要得到的东西,陈昌明还没有给我。所以,我只是找了个借口,然后把你骗到手了。”小珂说这些的时候,泰然自若。她是让滕济森知道,自己对于感情,依旧是很漠然的。
“所以你认为,是那个祝福让我在见到你的时候,渐渐地改变了想法。如果解除的话,我就不会再爱你了。”
“或许吧。它会给你一种幻觉,让你觉得我漂亮、独特,或者是一种‘我们就是天生一对’的那种从心底里无故衍生出来的想法。当蒙上你心的那层纱消失了,你对我也就恢复到对正常人的眼光了。”
滕济森被小珂这种莫名的担忧而感到好笑,二十多岁的人了,却依旧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或许真是因为她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恋爱吧。于是他解释道:“我这儿有很多情感咨询都是这样,怀疑自己。你更甚,因为你的偏执型人格障碍会导致你极度的自卑又极度的自信。刚说的那些话,很符合你的性格特征。所以你不必去纠结原因,只要享受这个结果就可以。”
对于滕济森的安慰,小珂并未展颜,甚至耷拉下来的眼角都没有改变的趋势,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如果我们善终,就是祝福;如果你死于非命,那就是诅咒。”
“诶!为什么是我?!”滕济森对她这毫无遮拦的罪也是没法儿了,“你连这车椅座套的钱都还没给我呢,就想要我的命了。”
“因为祝福的是我。”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怿诺在完成了第一趟差事之后,就想着去他老板那儿讨赏钱了。想着曾经存在过泰山姑子和扬州瘦马,是如何的姹紫嫣红、如沐春风。现在的那些毫无行业竞争意识,只晓得搔首弄、浓妆艳抹。却不懂朝飞暮卷、烟波画船的诗意。
虽曾任职于明朝锦衣卫北镇抚司负责侦缉,但也不可说自己是一介武夫。只不过在这种人数庞大且机密的机构,即使到了年龄假死殉职,也可立即在另一千户手下走马上任。相比自己出身的地域与年代,他当然更喜欢繁荣昌盛的大明朝,还有西湖上能画的一手好丹青的柔腰船娘。
而现在,在搏击场,各色美人,无话缄默,皆源自于文化的差异。
怿诺觉得虽是女子,也要无时无刻地提升自己的知识,无论处于何种境地,这样才能在同行之间换来一席之地。
若是古代,琴棋书画但凡有一样专精,生意总会络绎不绝。即便年华老去,亦有知己谈心。现在是没落了。
请个歌手在家开演唱会,或是请个文学院美女在家行飞花令,总觉得是差点意思。
心有灵犀这回事儿,现在不是没有,而是换了一种形式。因为女人的才华,并不只局限在传统当中,在曾经女人不能拨弄风云的朝堂,现在亦有她们的飒爽英姿。
怿诺不曾遇见过喜欢博弈的女人,所以觉得兴味索然。而陈梦星的出现,像是打开了他心中列表的灰色隐藏成就。收集她,然后点亮它。“加一”或许是所有人心中的心魔吧。而怿诺从不避讳这个心魔。
陈梦星从来不在九点之后在家单独见访客,因为这个点自己早就沐浴更衣准备美容护肤加上看些岁月静好的书开始属于自己的小资生活了。
而今日来人更是不请自来,若换了旁人,她定会严词拒绝。但看到怿诺的行装,于公于私,她还是请了他进来。
而他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来领功了。”还不忘挑了一下陈梦星的领口。
臭男人惯用的剂量,真想有什么不轨,那天在擂台底下的准备间就可以开始了。
陈梦星见他这一身剑客的战袍,突然有晃过一瞬那夜与释心寒叶的对战,两人的气质颇有些相似。只是怿诺的更雄浑,而释心寒叶的更清冷。怿诺的身材也更壮硕一些,或者说感觉年纪更大一些。
“你几岁了?”陈梦星脱口而出这句话,她自己和怿诺都被惊到了。
怿诺都还没有走到客厅的沙发,听到这个问题,便停下了脚步,握紧了手里的绣春刀,一脸云缠雾绕的表情,沉下声回了句:“你说什么?”
陈梦星尴尬的笑着说:“习武者都年轻,我看不出你的岁数,所以问问。”随即走进茶水间,“晚上喝什么,我这儿没有咖啡。茶、果汁或者你要喝酒也行,不过我不奉陪。”
怿诺虽对她刚才的问题还有疑惑,但故作放松的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手里的刀却还立着。
“我喝酒,你随意!”怿诺朝陈梦星的房间喊着,然后将领口的拉链拉开了少许,卸掉今晚这一身戾气。毕竟在往年,都说飞鱼服杀气太重,不适合在这种缱绻的地方,怕吓着人。于是便养成了这种,进门先去甲。
今天其实亦如此,只是陈梦星家的玄关太小,也没有挂衣服的地方。
她端着拿着两个酒杯与一瓶不知名的白酒从容地坐在了三人沙发上,提出的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多大了?”
怿诺思考了片刻,带着疑问说了一句:“30?”
这个停顿倒是把陈梦星逗笑了:“连自己的年龄都要隐瞒吗?30岁没几年就到职业尽头了,我见你春秋鼎盛,怕是比我年纪小吧。”
原来她是觉得,比她年纪小的话,在自己心里会认为被她看不起。真是个有傲气的女人,而这种带浑身傲气的女人,若被自己完全征服,一定是别样的快感。
他玩味儿地说道:“我1000多岁了,你信吗?”
果然陈梦星也把这句话当做了一个玩笑,笑着说:“那大可不必。蛇1000岁叫蛇妖,人1000岁可就是人妖了。任何男人都不喜欢这个称呼的,除非他不是。”
怿诺总算是将刀放松的平行放于地毯之上,拉链也完全松开了,将陈梦星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任务首战告捷,你不给我点奖励吗?”
陈梦星翘起了二郎腿,正了正身子,说:“那你得跟我说说具体的过程,我得看看精彩不精彩,再考虑给你什么样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