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剑似乎略带点弧度,其外精美的剑鞘与狭长的剑柄,看着不像是剑,好像是把绣春刀。听着刀身与刀鞘发出的碰撞声,沉闷而稳重,这刀的重量怕是不轻。
那人单手将刀握在胸前,展示其力量和威严。双脚跨开与肩同宽,更显得他气势如山如海般壮阔。
看着怎么像是一身正气。这人拿错气氛香水了吗?
小珂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一脸的疑惑。
不料那人却将佩刀丢给了小珂。小珂慌忙用单手一接,那刀的速度和重量远比小珂想象得快和重,差点将她带得跌倒在地。
不是好对付的。小珂立刻觉得头要炸了,脑子里想得全是逃跑计划。
“连把刀都接不住,你怕只是他在人间的徒弟吧。”那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小珂的右手差点就被那顺带在刀上的力量给拉脱臼了,她正了正身子,心里想着:真想骂脏话,难道这人还是阴兵借道不成?
小珂换左手持刀,果断地拔刀出鞘。她感受到了刀身完美的配重,见到了刀锋上那波光粼粼的纹路,还闻到了从刀鞘精美雕刻缝隙落下的灰尘中发出的一股发了霉的异味。这把绣春刀,是明代真品。
“你是不是明代成华年间被雷劈过啊?”小珂用非常业余的姿势拿着一刀一鞘,双肩包的肩带还从肩膀上滑落了下来,姿势甚是可笑。
“神经病。”那人暗暗地骂了她一句,不明白寒叶怎么会教出这种蠢徒弟,“别说废话,刀给借给你,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
不是那批不死人。
小珂把刀和鞘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这让那人心中冒出一顿火。
死丫头连古董刀都看不出来,暴殄天物。但扔都扔出去了,后悔不了。
只见小珂不慌不忙的卸下双肩包,找了个树下背靠着放下,接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短刀,对着那人晃了晃,说:“我有武器。”
这算什么,威胁?
“在大庭广众下动手,你让后勤怎么做啊?”小珂拔出短刀,眨眼之间切换成了满眼的杀意。
“哈?”那人发出一声疑惑的嘲讽,这不就是速战速决的事情,难不成这丫头还带了人来。他环顾四周,并没有感觉到。
小珂伸出左脚将地上的刀鞘挑起,身体半个回旋将刀鞘笔直的送了回去,左脚落地的同时右脚挑起刀身以更快的速度将刀对着那人直直的戳了出去。
回礼而已,那人一左一右接的从容。
“我今日只是拜访一下,可不想闹出事来,不过你。”那人反手拿着绣春刀,指着小珂,“难免得吃些苦头。”
小珂握着刀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来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只见那人也已做好准备,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小珂走来。这种从上而下的威逼之势,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小珂盯着他靠近得每一步,因为她无法得知,他会在什么距离出手。
“你是何年生人啊?”小珂掩饰不住颤抖得声音,但还是大胆提出了问题。
那人不改猖狂的笑容,没有回答她。这让小珂的恐惧更深了。
离得够近,拿刀时的颤抖就显得越明显,而那人也越得意。
在离小珂2米的位置,他终于出手了,一个简单的挥刀起手式,并不难接。
小珂轻松了挡住了刀,却被后劲弹到了背后的大树下。两柄刀之间震荡得余波牵扯到了小珂的手臂,它又不自觉地震颤起来,震掉了小珂紧握的短刀。
她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现在就是她苟延残喘的时间了。
“为什么不回答问题?”任何猎物都不会喜欢被猎手玩弄于鼓掌的感觉。
那人用刀尖挑起小珂的脸,轻蔑地说:“倒是一张有仇必报的脸。”接着用刀面抽了小珂一巴掌。
又冷又痛,感觉脸被抽裂了,接着才是麻木,却还未迎来火辣辣的感觉。接着又是一巴掌。
小小的脸颊被抽出一个十字。
“哟,眼泪都给打出来了。我这是在替寒叶教徒弟,这招叫做仗势欺人。”
那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小珂才不会因为这两下打而哭鼻子。
他一手拎着小珂的领子,将她稍稍抬离地面,又用膝盖暴力地顶住她的腹部,固定她的身体。
接着他用刀面撇过小珂的另一面脸颊,轻轻地拍打着说:“两下总是不够的。”
“我招惹你了么变态!”小珂边骂着眼神边闪躲着,深怕那人上火起来又来一巴掌,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点缝隙又马上闭上,只为了看清那人的脸。
那人稍重地惩罚式地敲了下小珂的脸,说:“再骂我就划开你这小脸蛋。”威胁中竟夹杂着些复杂的情绪,“我是受雇于人,这种威胁可不会一次结束,往后你都得小心了。”
接着又是一个巴掌。
“这次不过是敲打敲打你。”那人又将小珂的脸掰回第一遍敲打时的那面,那两条红印肿得更厉害了,完全没有复原的趋势。他露出来一个不可名状表情,说了句,“果然是个普通人。”
小珂明白了这句话。眼前这个人就是师父那些很老很老的朋友。可他,是敌是友,她判断不出来。但她确定此时这人对她没有杀心。
于是她大胆地问:“你有1000岁了没?!”
这句话让那人的行动停滞了一刹那,接着只听他轻松得笑了笑:“当然比寒叶年轻多了。”他重新上下打量着小珂。气氛渐渐地轻松了下来。
小珂以为认亲完成了,这人至少会放了他。
可接踵而来的却是另外一番毒打,刀面冰雹一般地咋在小珂的双颊,最终是让她吐了一口血唾沫。
那人手法恰到好处,没有破皮,不会留疤,却能肿上好些日子,见不得人。
好似在用这顿刑法说:让你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松了小珂的衣领,让她瘫坐在地上,却不忘踢走她手边的短刀。
他就这样握着刀,居高临下地看着。
男人都有的恶趣味。小珂心里骂着。只是脸上的疼痛加之冬天时有时无的冷风,吹得那伤痕愈发的疼。
“谁雇的你?”小珂撑着肿胀的两腮憋出这几个字。
那人又是哈哈大笑,和释心的苦大仇深完全不同,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而在漫长的时间中要保持这种兴奋的状态,唯有不停地取得胜利,不停地拥有新鲜的事物,不停地看着他人生活在愁苦之中,而自己一直立于山巅。这是一种病态的狂喜,以为自己掌握着一切。
很显然,他大概是怕师父的。
“别人雇你,你会告诉目标吗?”
他这副逼问态势,是和明朝锦衣卫学的吧,毕竟他保留了佩刀,说明他对那个组织有异常的感情。所以一开始,小珂便猜测他是明朝成化年间被雷劈过的那几个锦衣卫之一,这是师父曾告诉过她的在世的永生之人。
“我当然会说,因为他们会死,死前总要明白。”小珂那也是随口胡诌的,她才没那么蠢。
“原来是这个道理。”那人蹲下来,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无知的后辈。又像是只猎鹰,在玩弄它到手的猎物,“那你现在还不能知道我的雇主,因为任务还没有结束。不久地将来,我还回来找你的。”
那人收刀入鞘:“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能有点长进。”说完扬长而已。
小珂见他走后,才完全放松的坐在大树下,拼命地揉了揉自己的双颊,想快速地从刚才那场莫名其妙的对弈中缓过神来。
自己好像被一个老年人暴打了一顿。她趴过去拿回自己的短刀,迅速地将它入鞘然后收入口袋中。
这时走过来一对老夫妻,见着小珂灰头土脸又满眼泪痕的样子,显然是刚刚被欺负了。于是问她:“小姑娘,要报警吗?”
借他人之力展示地好心然人作呕,小珂瞬间想起了十八岁之前的事。气哄哄的将他们赶走了。
即使长大了,还是要掉入这种莫名其妙的陷阱吗?小珂在十八岁前,遭受的最多的就是缓兵之计,现在她不吃这一套了。因为她知道,不管眼前见到的是什么,说话的人是谁,未来要进行的它都能预料的到的话,他们就是在玩儿这一套,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拨通了滕济森的电话。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滕济森在老小区的弯弯绕绕里找了好久,才看到树底下的小珂。
她就是精疲力尽了,想就地睡着了。所以她就任性地想找个人,大老远的来找她把她接回家。
滕济森把狗也带来了。那只蓝陨石色的卡迪根柯基拖着牵引绳跑到了她跟前。它好像并不知谁是它的主人。一来就往小珂怀里跑,两只厚重且有质感的大爪子按在了小珂肚子上,踩得不稳一下摔翻在小珂的怀里。
小珂反射性的抱住了它,一股刚洗完澡的狗香味,这毛发还挺顺滑。最滑稽的是它的大鼻子,到处钻来钻去地熟悉着附近的气味。
“有围巾吗?”小珂一时被这亲热的狗子压着起不来身。
“在车上,我给你拿。”滕济森上车的时候,顺道将那只活泼的狗拎上了后座。刚洗完澡,可不想四只脚又蹭的满是泥。
小珂这才抱着背包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躲进了后座,和那只柯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