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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与书籍 叔本华 4253 字 2个月前

从此事实来推断,它们没有客观正当的理解力做引导,神经节系统对于头脑的作用,都是由纷至沓来的主观愿望所推动的,也就是说,它们都是被错觉驱策的。一切本能的生理经过大概都是如此。人类的本能虽然微弱得多,但也有特殊的情况,我再以孕妇反常纷乱的食欲为例进行说明。为了胎儿的营养,流入胎儿的血液有时必须要发生一些变化,因此孕妇会产生一种错觉,变得忽然渴望起某种食物来。

所以,女人又比男人多具一种本能,同时,女人的神经节系统也远比男人发达。人类的本能确实比动物少得多,但比较起来,这一点点本能却比动物更容易带来误导。本能中引导人们选择配偶以满足性欲的是“美的意识”,但有时它会把人引导到同性恋的路上,这就完全是将人导入歧途了。苍蝇听凭它的本能,在污秽的腐烂物上产卵,也是同样的情况。

我们还可以更精细地解剖本能,根据解剖的结果我们可以确证,**本能的根本是完全朝向“新生命”,即子女的。

首先,就本性而言,男人在恋爱时是善变的,女性则倾向不变。男人的爱情在获得满足后,**便会显著下降,同时会觉得几乎大多数的女人都比自己的妻子更具有魅力,更能吸引他。总之,男人是渴望变化的,而女人的爱情在获得满足的瞬间却开始上升,这是根据“自然”的目的所产生的必然结果。“自然”要维持种族,就必须尽可能地大量增殖。如果男人可以随心所欲和不同的女人**,一年中可制造百来个子女,但不管女人有多少情夫面首,一年间也仅能生育一个孩子(双胞胎例外),所以,男人经常需求别的女人,而女人只有老老实实地守着丈夫。“自然”创造女性,是为给将来的子女保留抚养者与保护者,这是本能,不必经过思虑。所以,所谓的贞操观念,对男人来说要人为克制,对女人来讲则是顺其自然。不论就客观的结果,还是就主观的反自然现象来说,女人通奸比之男人,都更难以被宽宥。

从客观来看,男女两情相悦实际只是本能的伪装,换言之,也就是努力维护自己“型、态”的种族感觉而已。我们很了解它的根由,为了得到充分确定的证据,我想对细节逐一进行分析。

指导我们“相悦”的诸多顾虑条件和值得一谈的琐细项目,即使在哲学著作中也是洋洋大观、不胜枚举的,但我们可大致将它们分为三大类:

第一,是直接关系种族典型,即关于“美”的条件;

第二,是关于精神性质的条件;

第三,是互相对称的条件,即两个个体中某一方的偏颇和异常,需要得到另一方的订正和中和。

以下,我将逐一加以说明。

第一个,指导我们选择和爱好的最高原则是“年龄”。大体来说,女人从月经开始至停经的这段时间,可视为**的适龄期,其中,18岁至28岁间是黄金时期。上述年龄以外的任何女人,都无法吸引我们,已停经的女人还会让人嫌恶——年轻而不漂亮的女人多少还会有吸引力,反之,迟暮美人则完全没有吸引力了。很明显,此时潜意识中引导我们进行选择的是“生殖能力”。我们可以说,一切个体,离开生殖受胎最适当的时期越远,就越会失去对异性的吸引力。

第二个顾虑条件是健康。急性疾病不过是一时的搅扰,慢性疾病或体质孱弱之类的却会使我们望而却步,因为这类疾病会遗传给子女。

第三个顾虑条件是骨骼,这是构成种族之“型”的基础。除年老和疾病外,再没有比不恰当的身材更令人讨厌的了,这是再美的容貌也无法弥补的。反之,若身材匀称,即使容貌丑陋,也会有吸引力。我们对骨骼结构的不调和感受极敏锐,例如,矮胖、短腿、跛脚的女性,都让人大倒胃口,而身段特别美好,则可以补偿其他的缺点,有蛊惑男人的魅力。

与此有关的是,一般男人喜欢纤细的脚,这一点在审美标准中占相当重的分量。没有任何其他动物的跗骨和跖骨会比人类更小,这和人类得以直立行走有密切的关系,可以说小足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主要特征——“人是跖行性动物”。

所以,席拉克(5)也这样说:

女人身材窈窕,又有一双美好的脚,就像银柱脚之中的黄金柱。

牙齿也非常重要,它是吸收营养的必要工具,并且又具遗传性。

第四个条件,是肉体的适度丰满,这表明胎儿会得到充分的营养,所以瘦骨嶙峋的女人惹人嫌恶。再说,女人丰满的**对男人也具有非常的魅力,因为它直接关联女性的生殖机能,它告诉男人,新生婴儿能够由此得到丰富的营养。但话说回来,太过肥胖的女人也同样令人嫌弃,因为这种体质多半表示子宫萎缩,是不妊的预兆。这情形不必用头脑去判断,本能自会告诉我们。

最后的条件才是容貌美丑的问题。

关于容貌,我们最先观察的是骨骼部分,第一印象当以挺俊的鼻子为主,若鼻短而塌,则一切免谈。自古以来,向上或向下弯曲的鼻子,不知决定了多少少女一生的命运。这是关系种族典型的大事,关心这一点实不足怪。由小颚骨所产生的小嘴巴,是人类容貌的重要特质。向后凹下的下颚特别令人憎恶,因为稍微前突的下颚才是人类专有的特征。最后要谈的是美丽的眼睛和前额,这和人的精神特质相关联,尤其是关系着由母亲遗传而来的智慧性质。

站在女性的立场上详详细细地列举出女人潜意识中遵奉的选择条件,那当然是我无法办到的,但大体说来,一般应有下列几点。

第一,女性喜欢30岁至35岁间的男人。本来,人类美的顶点是青年期,但女人反而喜欢上述年龄的男性,这是因为引导女人选择配偶的不是趣味,而是本能。本能告诉她们,那个年龄段的男人处在生殖力的顶点。一般说来,女人对男性的美,尤其是颜貌的美,几乎“视若无睹”,那大概是因为子女的美丑问题只与母亲的遗传有关,而男人的力气和勇气才是俘虏女人之心的主要条件,因为这两者才是能够生育健壮的子女和给予子女保护的关键。男性的生理缺点,或者说“型”的缺陷等等,由于女性自身或许也具有相同的缺点,或者刚好具有能够消弭其缺陷的优点,因此女人在为生育子女选择配偶时都可将它们排除,毕竟男人的缺陷不致遗传给子女。但是,那些不能由母亲赋予子女的、男性所特有的因素,则会被格外重视,例如骨骼结构、宽广的肩膀、坚狭的臀部、笔直的腿、力气、勇气和胡须等等。所以,女人往往爱上其貌不扬的男人,但绝不会爱没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因为她们无法中和男人在这方面的缺陷。

第二类顾虑条件是有关精神性质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发现了一项事实:女人完全受男人的性格特质,即心的特质所吸引,因为这些遗传自父亲。猎取女人欢心的要素大概是:坚定的意志、果断勇敢的个性,以及亲切、正直的品质等等,反之,智慧上的优异对女性不发生任何直接或本能的力量,因为这些并不是由父亲所遗传的。女人并不在乎男子是否缺乏理解力,她们反而认为卓越的精神力和天才是一种变态,将带来不幸的结果。因此,丑陋、愚蠢、粗野的男人往往会击败聪慧、有修养、可爱的同性,独获芳心。出于爱情的结合,精神性质方面也往往完全互异,例如有的丈夫粗野、壮硕、见识浅薄,而妻子却娇柔善感、思维细腻、有修养、有审美观念;或者有的男人是学者、天才,而妻子则没什么文化。

爱神维纳斯常爱把不相似的两个形体和精神紧紧地联结在一起,因为恋爱并不依靠理性智慧,而是由与理智性质相异的顾虑条件,也就是本能所支配。结婚的目的,不是为夫妻间充满情趣的交谈,而是为制造子女。结婚不是心与心的结合,而是身体和身体的结合。

所以,女人若是褒奖男人的精神优点,那只是虚假可笑的敷衍,要不然就是本能退化后的夸大其词。男人则相反,他们本能的爱情不是受女人的特性特质所影响,所以许许多多的“苏格拉底”才会娶到他们各自的“冉蒂佩”(6),其他如莎翁、丢勒(7)、拜伦等也是一样。但是,因为智慧是由母亲所遗传的,女人的智慧在这里就发生了作用,并且相较而言,它的影响力还超过肉体之美,虽然肉体之美也很重要,也能发生直接的作用。

有的母亲也曾意识到智慧的作用,因此她会让自己的女儿学习艺术或各种语言,以便吸引男人。这是以人工手段来弥补智慧的不足,其道理和以义乳、义臀来增加女性的魅力相同。

但这里所要讨论、并且希望读者谨记勿忘的是,不论什么人恋爱,只有从体型相貌中才能产生直接和本能的吸引力。有教养的贤明女性或许会注重男人的才智和精神优点,而男人出于理性熟虑,也许会试验或观察他的新娘的性格,在结婚时,这些事情可成为“理性选择”的基础,但这和我们的论题“**的恋爱”没有关系。

到此为止,我单就“绝对的考量条件”,也就是切合大众的顾虑条件进行了观察,以下,我们将谈谈有关个人的相对条件。这类考察条件的目的,是改良那些既已显示出缺陷的种族之“型”,使现在已出现的被破坏了的、不完全的“型”得到订正,从而还原纯正典型。正因如此,每个人都会对自身所缺乏的东西产生偏爱。以这种相对条件为基础的选择,是从个人的资质出发,并以个人的资质为目标的,故较之上述以“绝对条件”为目标的各种条件,它更确定、更明白,也更具排他性。真正**的恋爱,多半源自这种相对的考察条件,而平凡、轻微的爱情源泉则出自绝对的考虑条件,所以,点燃激烈的爱情之火,通常不需要什么纯洁无瑕的女人。建立真正**的恋爱就像酸和碱化合成为中性盐所发生的“中和作用”。

激发真正**的恋爱,主要有下列几点因素:

首先,任何人在性方面都有偏缺,或过于阳刚,或偏于阴柔。如果将某人的偏缺与他人的比较,就可清楚地发现它的存在了。这种偏缺如能从某个异性身上得到良好的补偿,就会产生中和作用。想要补充修正新生个体的人类典型,就必定需要找到与他自身相反的那个偏缺。

生理学的研究表明,一个人身上所具有的男性特征和女性特征是有无数程度、无数阶段的。如果一个男人的男性特征下降至低等的阶段,那么他会变成令人作呕的两性人和畸形人,同样的,如果一个女人的女性特征下降至低等的阶段,她就会变为粗犷爽朗的“假男人”。这两种情况都能达到完全的“阴阳体”,始终保持中性,因此无法进行生育。我们现在讨论的所谓两个个体的中和,是因为恋爱双方某种程度的男性化性质,适合于某种程度的女性化性质,如此,双方面的偏畸才能相互抵消。所以,最男性化的男人追求最女性化的女人,反之,没有须眉气的男人就要找刚健的女人。

这样一来,所有的个体在“性的程度”中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对象。那么两人之间,到底需要什么程度的比例呢?那是由各人的本能来决定的,而且这也和其他的“相对的条件”一样,是培养高度爱情的根基。所以,恋爱中人虽自称彼此是在进行“心灵的调和”,但大多数场合,这种调和都只是为新生子女的健全问题,再说,这也很明显地比心灵调和的问题更重要。

至于心灵的调和,在结婚不久后,往往就变成严重的不调和了。在这里,还掺杂他种的考察条件,这个条件是为了不使个体的弱点、缺陷及“型”的破坏永远停留在下一代身上,或者是为避免产生变态,所以借助别的个体力量来排除这些缺陷。以此事实来论,男人的体质越瘦弱,就越想找个健硕的配偶,女性方面的要求亦然,但因女人的体力本来就较弱,所以她们通常都会喜欢手大臂粗的壮汉。

其次,是体格大小的问题。不论男女,娇小玲珑者都对高大健壮者具有特别的好感。有些矮小的男人,也许他的父亲长得很魁伟,但他却遗传了母亲娇小的体型,因此他对高大女性的憧憬会更为激烈,因为他相信,从父系的血脉可以供给魁健的血液。高大女性之所以对高大壮汉不感兴趣,是基于避免产生“巨人症”的“自然”意图,因为女性的本能知道,这样的人虽可生长,但他或她的生长确实会很艰难。但如果一部分这类女孩为了在社交场合中显得神气,而选择了一个高大的丈夫的话,那么她们的子孙就要承受此愚行带来的恶果了。

此外,对肤色的顾虑也具有决定作用。白种人多半喜欢黑色或褐色皮肤的配偶,但黑色或褐色皮肤的人要求白皮肤的人为配偶的情形却不多见。原因在于金发碧眼是变种,应该说是一种变异,这就好像原本并没有白鼠和白马一样。欧洲以外的任何地区都没有土生的白种人,连极地附近也没有,只有欧洲才有土生的白人,很明显,白种人应该是发源于北欧斯堪的纳维亚。

在这里,我顺便谈谈我个人的意见。本来“白”并不是人类自然的肌肤颜色,我们的祖先原来与印度人一样是黑色或褐色皮肤的,所以说,白种人不是从原始自然的怀抱中孕育出来的。通常我们虽把“白种人”叫得非常顺口,但“白种人”实非人种,而是褪了颜色的人。我们的祖先闯进冰天雪地的北地,像被移植到这里的热带植物一般地求生存,也像这些植物一样,他们在冬天时需要“温室”。如此过了几千年,人终于褪成白色。

四百年前移居到欧洲的吉卜赛人,他们原是印度人种的一支,如今他们的肌肤颜色介于印度人与欧洲人之间。所以,“自然”在**事件中也努力回复到原始的黑发棕眼,但白色的皮肤,仍是第二“自然”。当然,印度人的褐色皮肤,也并不使我们觉得讨厌。

最后要谈的是,不论肉体的哪个部分有缺陷或种型的损坏,各个个体总是会对其进行矫正,有缺陷的部分愈重要,为矫正它所做的努力也就愈激烈。所以,当狮鼻的人追求到一个鹰鼻或鹦鹉鼻的人,就会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至于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是如此。躯体和四肢的构造过度瘦长的人,看到五短身材的异性也会觉得美。

关于气质的考虑条件也与此类似,人们一般都喜欢和自身相反的气质,但问题在于你能否彻底了解对方的气质。在某部分非常完全的人,当然不会追求或爱上同一部分不完全的对象,但比之其他人,他对这方面的缺陷会更不留心,这倒是真的,因为他不必担心这部分会让子孙不完全。例如,皮肤极白皙的人看到黄皮肤往往感到憎恶反感,但黄肤色的人看到那欺霜赛雪的皮肤,往往会觉得对方美如天仙。男人爱上极丑陋女孩的情况虽不多见但也有,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除了上述的两性间部分特性相互弥补会产生爱情之外,女性的整体上的缺陷也会与男性的总体特性互相中和,这种情况下产生的恋情会相当激烈。

我们对女人品头论足,对中意的女人慎重批评,在女人中东挑西选,对未婚妻敏锐观察,不论哪一方面都准备得周周到到,以防会因一时不查而被骗,或者是对女方的重要部分给予了过分的或不足的关注,而女人对男人也一样会进行仔细观察。凡此种种,都完全和恋爱的最终目的相呼应。因为生产新生子女的大权全掌握在恋爱中人的手上,所以下一代一辈子都要带着和他们的父母相同的特质。例如,女人虽只稍稍驼背,她的子女却很容易患佝偻病,其他部分也有类似情形发生。

当然,当事人还没有有关这些事情的意识,相反,他们还以为如此繁复困难的选择只是为了满足己身的性欲呢,但实际上,性欲与此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不过,这种以本身体质为前提的选择恰与种族的利益相吻合,他们无意识中所做的努力,为整个种族尽可能地保持了纯粹的典型。在这里,个体虽然自己毫无所觉,但他们的行动实际上是受到了一种高于他自身的种族命令。

初次会面的两位年轻异性,在他们彼此间下意识所做的深刻观察中,在所投射的直欲深入肺腑的探究眼神里,在对对方容貌和身体各部分的细心观察中,都有某种特别的东西存在,那就是种族的守护神。守护神会考察男女双方的性质能否产生符合种族典型的个体,并由此来决定他们相互中意的程度及相互需求的强度。这种相互需求的心理在上升到顶峰之后,就会由于突然发现之前未曾注意过的某种事情而消失。

如此这般,凡是有生殖能力的动物都有种族守护神,它的职责就是思考种族未来的下一代的问题。爱神丘比特不停地奔波劳动,不断地观察思考,他所从事的大事业,也是为了未来种族的构成。

与种族守护神和丘比特的工作的重要性相比,个体事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因此,丘比特任何时刻都想不客气地牺牲这些渺小的个体。丘比特和个体间的关系,一如不朽的东西和易朽灭的东西;个体的利害与丘比特的利害相比,就像有限之于无限。因此,丘比特根本无暇顾及个体是幸还是不幸,他只自觉任重道远,所以,不管战争如何骚扰,生活如何混杂,或者瘟疫如何盛行,丘比特都以超然的态度来执行自己的任务,有时为彻底执行自己的工作,甚至也会闯到寺庙、教堂、禅房这样的世外之地去。

为了能尽可能地完全再现种族的典型,在两个个体的结合中,一方可以弥补另一方,同时后者会排斥其他人而独独要求前者。由此可见,两性恋情的程度是随着当事人的个体化而增进的。在这种情势下,必会引起强烈的**,它只针对一个对象,而由于对象的专一,且这是接受种族的特别命令的表现,**也就带上了一层崇高可贵的色彩。

由此我们可以断言,纯粹的性欲是野蛮、卑鄙的,因为那是没有任何个体化的、漫无目标的泛滥的爱情,它完全不顾及质的问题,只是在量的方面努力维持种族。与之相反的,**的个体化和它所带来的恋情则上升到了最高程度——如果没有满足这类恋情的话,世界一切的珍宝和生命都将丧失其价值。此时,这种**达到了其他愿望所不能企及的程度,它可以使人毫不犹豫地做出任何牺牲。甚至会使人陷入疯狂或自杀殉情。造成这种过度**的症结,除了上述考察**对象所做的诸项顾虑条件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只不过这些原因也和前述诸条件一样,不是明摆在我们眼前的。

所以,我们只得做这样的假设:在这种情况下,不但是男女双方的体质,就连男方的意志和女方的智慧,也都得特别的契合。这样一来,被种族的守护神所看准的某个特定的个体,就只能经由他们两人才能产生出来。但是,这个理由是我们的思想无法企及的,因为它存在于物自体的本质中,更严格地说,那是此时的“生存的意志”,要求自己在这一对夫妻所生的特定个体中得到客观化。

意志本身所有的这种形而上的欲求,在茫茫人海中,除了能在即将成为父母的人心中活动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活动范围了。因此,这对未来父母的心被此冲动所捕捉,这使他们一方面想追求形而上的目的,追求存在于实际事物以外的目的,一方面又想追求自己所希望的东西。所以我们可以说,那个可能出世的未来个体是在万物起源的冲动下产生的。在现象界中,唯有有此冲动,这对未来的父母才能无视周遭的万事万物,对对方产生崇高的**。

恋爱中的男性为求一亲芳泽,在这种无与伦比的错觉的作用下,就会产生一种纵使抛弃世上所有的财富也在所不惜的心理。但对男人来说,热望和某个特定的女人同衾而眠,实际上也同和其他任何女人共枕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不论对象是谁,都不外是肉体结合与生育,除此外再无别的好处。不过不管怎样,能够亲近那个特定的女人都是男人所期望的。但有一个令他自己都会感到惊讶的事实摆在那里,那就是他对这个女人的强烈**和其他的**一样,在享乐完了得到满足的同时,就会立刻消失不见。这种**也可能会因为女性的不孕(据胡斐兰德(8)说,妇女不孕,十有八九都是由偶然的体质缺陷所产生),不能达成男性形而上的生育目的而消失。

每天都有几千几万的萌芽被浪费,这些萌芽将会遭遇枯萎的厄运。实际上,它们也很努力地想在生存中表现形而上的生命原则,但无奈总是无法达成目的。我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对于“生存的意志”来说,空间、时间和物质的范围是无限的,所以萌芽可以继续等待,以求打开僵局,另谋发展。

帕拉西尔苏斯(9)虽然不曾讨论过这些问题,我的思路也和他的完全不同,但这里所陈述的意见,也许会首度和他有点儿相似。因为他在随笔中,曾写下这样几句值得我们注意的话:

世上有的是由神的意志而结合的人。

例如大卫王和乌利雅斯之妻(10)。

这虽和正式合法的婚姻相抵触,

但若不这样,

就无法产生所罗门。

巴德瑞芭虽成****之女,

但那是因为神为了所罗门,

联结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爱情带来的渴望可以用许多的形式来表达,自古以来的文学家都将它当作他们创作的内容,但显然,他们的描写还不够细致入微。

众所周知,这种渴望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占有某特定的女人后的无限幸福感,另一个则是不能得到这个女人而产生的无以言状的悲痛。爱情的渴望和悲痛并不是源自存在一时的个体的欲望,而是种族灵魂的叹息,是种族看到自身的繁衍目的或是得偿所愿,或是错失良机而发出的深深叹息。种族有无限的生命,所以它才有无限的愿望、无限的满足和无穷的悲痛,但此时,这些东西被禁锢在生命有限的个体,即人的狭窄的胸中,于是我们只看到这小小的心胸被无限的欢愉、无限的悲伤装满,胀得几乎破裂。尽管如此,人们却也找不出适当的词汇来表达心中所感。所以,它成了所有伟大的、描写恋爱的文学作品的素材,这些文学作品也因此超脱一切尘俗的境域,上升到一种高超的境界。

这是彼特拉克抒情诗集的主题,也是“维特”或雅科波·奥尔蒂斯等小说的题材。除非我们用上述这样的理由进行解释,否则,实在很难理解这些作品中人物的所作所为,因为若论精神上的优点,即客观实在意义上的“优秀”,女人实在不值得我们那样热爱和尊重。同时,正如彼特拉克作品中所描写的情形一样,男人也往往不能十分精确地了解女人,唯有种族的灵魂,才能在一眼就看穿某个女人对男人来讲具有怎样的价值,以及她是否能满足这个男人的种族目的。一般来讲,**都是在初相见时发生的,莎翁说得好:“恋爱中人,哪一个不是在一见之下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