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什么接着道:“你刚才如果赶我走,我就不准备告诉你了。不过,现在大家同一条船上,我还是要说的。你们这么跪着是不会有什么用的。这么久了可不曾见到宫里派出人来理你们。”
袁术道:“不错,我也觉得奇怪,这么久了按说天子早该知晓。而朝中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那照曹兄看,这是怎么回事呢?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笑道:“别曹兄曹兄的,叫我阿瞒就行。”
袁术没想到我还是这般热情,愣了愣道:“阿瞒……”
我笑道:“唉,这才对。叫了阿瞒就是朋友。我自是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术道:“阿瞒,事关国事,还是少贫嘴的好。有话就快说。”
我见他这人开不得玩笑,便又收起了我顽皮的一面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事情是谁策划的,开始口号就喊错了。事情怎么能成?”
袁术道:“口号错了?诛杀宦官有何不妥?”
我道:“你们的口号是‘清君侧,诛宦官,还我大汉好河山’。可你想过没有,天子的周围可全都是宦官,他们就是天子的耳朵和眼睛。你这一句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还有不抱团的道理吗?他们抱了团,那你的话就传不到天子的耳朵了。”
袁术道:“宦官之外还有大臣嘛,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去把这事禀明天子?”
我道:“袁兄啊,亏你是四世三公世代功勋的大家族。怎么竟一时糊涂起来。今天又不是大朝会,现在大臣们都在官署办公。就算有大臣前去禀明天子,那也是先得内侍传话。你这口号摆明了是针对所有宫人的,谁会去传这个话?”
袁术道:“嗯,阿瞒这话却有道理,我的确疏忽了。照你这么说,我们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笑着道:“按理说,你们在这跪上一天一夜都没人搭理的。可有我曹阿瞒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只需随意变变招数,立见效果。”
袁术道:“正经时候,别卖关子,赶紧说来听听。”
我道:“天下没有砸不烂的城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是要攻击最薄弱的点罢了。若能如此,则可一击而溃。而这最薄弱的地方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太监王甫。”
袁术恍然大悟道:“不错,这王甫前几年收了好处,放了很多士人,非但没在士人这边讨好,反而得罪了不少的宦官。若他落难,必是落井下石者多。我们如果只针对他的话,必然一打一个准,褶子定然能递上去的。”
我道:“公路兄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把‘清君侧,诛宦官,还我大汉好河山!’这句中的宦官二字改成王甫,不用多久,就会有别的太监替我们把话递到天子那里的。我们不用先打掉一大片,先打掉一个即可,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袁术面有喜色,但随即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机一闪而过。似乎因我对此事想的比他周全而颇为忌惮。嘴上却依然笑着道:“阿瞒足智多谋,他日必为大汉栋梁之臣。”
我道:“事不宜迟,我看召集大伙把新口号喊起来吧。”
在一个利益集团中,如果分得的利益是恒定的,但人数众多。这时如果有人想除掉其中一个人,那么其他人是不会管的。甚至会落井下石成为帮凶。那么这个集团会逐渐产生嫌隙,久而久之不攻自破。而你如果开始就要除掉他们所有人,反而使他们拧成一股绳强大起来。这东西兵法中讲过,却也是自然之道。在我们改变口号后不到半个时辰便有数百的军士赶来将我们围了起来,很显然计策已经起到一定效果,有人惊恐万分了。可接下来他如何变招,我们却不得而知。
袁术招来随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便得令往外走去,可朝几个方向走了几次,都是被围起来的军士赶了回来。尽管他穿着寻常百姓服饰说自己并非学生也无济于事。袁术和我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又过了半刻钟,学生中有人焦躁起来,三五成群的往外冲了几次,均被赶了回来。众人觉得已无退路,便凝聚在一起齐声高喊’’清君侧,诛王甫,还我大汉好河山!”
此时喊声中有悲切慷慨之意声震环宇,更是引来了无数的百姓观看。不时,竟又来了百人左右的队伍将百姓驱散,甚至有多名百姓被打受伤流血。待百姓被赶走后,整个广场静了下来,但学生们的私语声音却显得更清楚了。
“这怎么回事?他们敢殴打我们不成?我爹可是刺史,料他们也没这胆!”
“唉,完了。这场面几年前就见过。驱赶百姓就是要杀人了。跟当年一样,这群阉狗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就是个死吗?到时候跟他们拼!让天子看看这群断子绝孙的如何屠戮国家栋梁。”
……
袁术道:“阿瞒,今天有点不对劲。以往军士驱赶百姓和聚众闹事者用的都是木棒。可你看看今天,他们的兵器都是战场上才能能用的狼牙棒和刀剑。”
我道:“是啊,看来是有人被逼得狗急跳墙了。要来个鱼死网破。”
袁术道:“那你说眼前形式该怎么收场?你我不会在这里枉送性命吧?”
我道:“应该不至于,眼前只有一个敌人,却有两个后援。争取时间,必有生机。王甫要对我们下手,正中了许多人的下怀呢。咱们一定要拖延时间,拖得长一刻便多一分胜算。”听我这么一说,袁术也觉得有理。于是吩咐众人不要和军士产生冲突,静观其变。
“奉车都尉长安乡侯曹节大人到!”随着沉重的朱雀门缓缓打开。距宫门百步远处传来传唤太监的喊声,紧接着车马随从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门外驶来,气势骇人。
袁术道:“不对啊,该是王甫来才是啊。怎么曹节过来了。”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道:“你看清楚点,是不是报错了。你看车上那人,是王甫还是曹节?”
袁术向门里仔细望了望道:“没错,正是曹节。他和我爹有些交情,他的车我认得。那老乌龟常到我们家玩,把我家丫鬟祸害了个遍!化成灰我都认得!这是怎么回事?王甫没来,曹节倒来了。”
我道:“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