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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珩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城外过夜，虽然周围到处是巡逻的禁卫，他能活动的范围并不大，但只是蹲在帐门口，感受四周丛林间的虫鸣鸟叫，仰头能看见漫天闪烁的繁星，就已经算的上是一种足够新奇的体验了。

白玝还在白懿帐中，连白琅给他丢下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之后也转身离开了。白珩一个人在帐中坐了一会，便跑到了帐外。从与褚衍那日在街上偶然碰见开始，事情的走向就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是没想过褚衍为什么要与他接触，但却又在接触之中无法抗拒褚衍身上所展现的种种，更无法否认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法避免地受到了褚衍带给他的影响。

他对到军中去开始有了向往，倒不是真的指望自己能够像褚衍说的经过历练有所作为，只是因为那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他将经历跟以前完全不同的人生，他期盼这种全新的体验。

当然他现在还要等待的是大哥那里的结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在这种事情之上是不可能任意妄为的，所以也只能等白玝回来再做后续具体的打算。

不远处的一座营帐里灯火明亮，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至于里面的人在讨论些什么，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会对自己今后的人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就是白珩不得而知的。初秋的夜已凉，白珩伸了伸胳膊，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又回了营帐。

在宿营地的西侧，褚衍的营帐里也仍旧燃着烛火，褚衍正坐在案前盯着一张地图若有所思。今日北伐的诏令已出，关于具体的出征计划，他与征和帝已经商讨过多次，所以不日他将返回并州城，整军备战，至于这首战——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地敲了敲，凉州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帐门从外面被掀开，梁铮大步走了进来，身上带着的寒气让两旁的烛火都跟着晃动了几下，褚衍却依旧不动如山，直到梁铮走到身侧才抬头问道：“夜间的岗哨都已安排好了吗？尤其是御帐周边，即使有禁卫巡逻，也要多加派人手，以免意外惊扰圣上。”

“属下已经亲自查验，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将军放心。”梁铮回道。

褚衍点了点头：“没什么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梁铮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阴影正好投在褚衍的桌上，让光线变得昏暗。褚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怎么？”

“属下这一番巡视，也隐隐听到了一些传闻，难道将军不在乎吗？”梁铮有些困惑地开口，显然多年来他一直习惯了对褚衍的指令进行服从，这偶尔的质疑让他多少有些不习惯，“虽然那白家的小公子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他毕竟是魏国公的儿子，将军此举，难道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为二皇子夺嫡增添筹码吗？当然别人的看法如何并不重要，但是圣上那里，难道不会起疑？”

褚衍抬起头安静地盯着梁铮看了一会，直看的梁铮觉得后背隐隐发凉，褚衍才伸手从案上的书册里拿出一封密信扔到梁铮眼前：“你先看看这个。”

梁铮伸手将密信拆开，视线飞快地从上面扫过，眉头微微皱起，这密信是他先前从暗探手中拿回，却是第一次看见里面的内容，不由讶异：“太子最近在与王家接触”

梁铮口中的王家指的是左翊卫大将军王威，虽然官拜三品，但其所辖左翊卫却为宫廷近卫，负责侍卫皇帝，归由皇帝直接号令，在都城之中都算得上是举足轻重。而太子居然在这种时候开始与王家接触？

太子一派虽不比魏国公位高权重，但其母林氏毕竟出身望族，虽外祖早逝，几个舅舅在朝中倒也身居要位，加上占着嫡长子的名号，更有一些守旧老臣的支持，这才能和魏国公府二皇子一系保持住一个微妙的均衡，一直没有被打破。

而现在太子与王家接触就意味着他试图将军中的势力拉到自己的阵营，魏国公府那边怕是不会坐以待毙。

褚衍伸手从梁铮手里将密信抽出，伸到烛火前烧掉，道：“现在不仅仅是接触，陛下已经应允，要为太子与王威长女定下亲事。”

梁铮更是愕然，他张了张嘴，疑问已到嘴边，褚衍难得十分善解人意地继续解释道：“因为陛下专宠白家，时间久了就算他无意更改太子，林氏也总会有所动作。陛下心在天下，不想在这种时候打破朝中的平衡给自己徒增忧虑，这个时候给太子一系一点甜头也没什么坏处。”

“那这跟让白小公子入到您帐下又有何关联？”

“关联？”褚衍勾了勾唇角，“如果你是白懿那老狐狸，将来太子与王家结亲的消息传出来，你会没有一点反应？如果白家因此也有人入了军中，白懿自然乐得。而这个人是由我主动来讨的，太子一系即使有所察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梁铮没想到他家将军一个看似冒失的举动背后居然藏着这么深的纠葛，也终于明白先前圣上为何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家将军的请求。现在所有人看见的都是褚衍将军主动与白家牵连，而担心朝堂局势的波动，大概狩猎结束回城之后太子与王家千金定亲的事情就可以宣布出来，到那时，一个外军，一个禁军，两股势力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梁铮不得不感叹当今圣上真的是深谙制衡之道，而他家将军为了北伐事宜，也为了圣上的野心，甘当圣上制衡的一枚棋子。只是那白府的小公子……

梁铮忍不住看向褚衍，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将军，不过是为了制衡，那白家的任何人是不是都比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更合适一点？属下看左谏议大夫就更好一点，显然也比那个骄纵的白小公子更适合到军中去。”

褚衍不知何时翻出了一摞厚厚的书信正在翻看，听见梁铮的话表情微微凝滞，他轻轻摇头：“既然是到我手下，总要选一个更好拿捏的才省的麻烦。更何况，”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纸张上隽秀工整的字迹，“或许这白小公子才是最合适到军中去的那一个。”

梁铮的视线顺着向那沓书信上望去，他知道这书信都来自于魏国公的小公子，上面的内容大概也都是写兵法谋略，他其实不太清楚他家将军是不是从那日邀这小公子入府开始就是为了今日的一切做铺垫，但他却是真的鲜少看见将军如此耐心地在军务以外的事情上耗费时间，更别提，今日的那只猛虎。

不过有些事情他可以问，但有些事情却不能，他跟在将军身边十余年这点分寸他总还清楚。

话已至此，他心中的疑虑已去，再没有什么可问的，便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属下就退下了，将军您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晨起拔营回城。”

褚衍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翻看书信，却在梁铮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开口道：“我今日所猎那日老虎现下在哪儿？”

“有专人看顾。”

褚衍思索了一会，抬头道：“命人将那虎皮完整剥下带回府里，我还有用处。”

自家将军以前是从来不会操心这种事情的，所以梁铮默然，半晌才回道：“属下知道了。”

褚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梁铮下去吧，梁铮盯着他家将军看了一会，才面色茫然的退了出去，却不知道这将军的营帐内，烛火燃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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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晚了点……前一章因为放了群号被锁了，已经申请解锁了，没看到的小可爱稍等吧。

这本书吧，框架是比以往的大得多，但其实，我是个剧情废你们都知道的，我只能尽可能地把握好，但肯定会有一些bug什么的，我边写也会边调整的。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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