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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皇城，德阳殿。

这里位于长乐宫的北边，因为距离后宫位置较远，先帝在位的时候一直空置，后当今圣上征和帝继位入主长乐宫，便搬入了这里。征和帝勤于政事，除了偶尔入后宫，每日的饮食起居包括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甚至召见朝臣，都在这里进行。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此刻德阳殿里并不仅仅是征和帝一人在批阅奏折，陪同的还有魏国公府长公子中书侍郎白玝。

外人皆以为魏国公府受征和帝宠信已有三年，但其实在征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与白家交集甚多，与白家大公子白玝更算得上是至交好友，更常常到白府做客，才得以见到还是白家独女的白琼，娶为太子侧妃。

后先帝薨逝，其弟汉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征和帝在白家的帮助下顺利平定汉王叛乱，登基为帝后即拜白懿为太尉，进爵魏国公，长子白玝为中书侍郎，次子白琅为左谏议大夫，而原本为太子侧妃的白琼也封为贵妃，从此奠定魏国公府在这朝中的位置。

太尉为三公之首，所以白懿平日里政务繁多，真正能与征和帝交流的时间其实并不怎么多。倒是白玝常常被召见，满朝文武，大概数他来这德阳殿的次数最多。

南夏至征和帝不过二世，虽先南后北已经逐渐统一国土，但在长城以北，仍饱受北夷侵犯。征和帝继位以后已经接连几次击退北夷来犯之敌，早有意一鼓作气攻下北夷，将南夏领土阔到长城以北，从此彻底解决北方的困扰。

而正如褚衍所料，他准备在下月自己寿辰当日宣布这个决定，他已经忍耐北夷太久，也是时候动手了。

殿内安静至极，征和帝伏湛正在批阅奏折，他提起朱笔写了几个字，顺手合上手里的折子，才伸了伸胳膊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坐在自己下首书案前的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站在伏湛身后的内侍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些犹疑地看向伏湛。如若这下面坐着的是其他臣工，那他毫不犹豫地就会上前将对方叫醒，说不定对方还要受一个对圣上不敬的罪名，可是这人偏偏是中书侍郎。这内侍在伏湛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当年也不止一次地去过白府，心中清楚这中书侍郎在陛下心中毕竟与其他臣子不太一样。

果然，伏湛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内侍下去，自己放轻了脚步走到内室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袍盖在白玝身上，自己站在他身侧探过头去看他面前写了一半的东西。

白玝原是帮他起草出兵征讨北夷的圣谕，这本是中书舍人的职责，本不用他这个中书侍郎来做，但伏湛太过重视此事，要求甚多，白玝便主动请缨，由他来执笔。

伏湛将纸上的写了大半的圣谕看完，嘴角微微翘了翘，他在心中忍不住感叹，终究还是白玝最过了解他，这圣谕不过寥寥数语，却字字阐明要点，每一句话都犹如他亲自所写一般，别提中书舍人，就是纵观全朝，大概也没有人比白玝更了解他的圣意。

伏湛将视线从纸上收了回来，下意识地在正在浅眠中的那个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从他这个角度，看见的刚好是白玝的侧脸。白家人都生的一副好皮相，不管是白贵妃，还是白玝他们兄弟三人，都算得上金相玉质。不过白玝在外貌上与白贵妃并不相近，似乎肖母多一点，跟他那个一母同胞的幼弟白珩倒是有几分相似。

白玝趴在书案上，脖颈绷出一条优美的弧度，唯一露在外面的侧脸白皙清秀，如墨般青丝散落，让伏湛有些挪不开眼。他从十几岁的时候认识这人，至今已经过了十多年。他也从当日的那个太子登基为帝，一统这万里河山，而这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一般。

伏湛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盯着白玝陷入了深思，直到有人轻轻叩响殿门，他才突然回神一般收回那不知何时已经飘散的目光，转向小心翼翼探头进来的内侍：“什么事？”

内侍低垂着头，视线不敢有一点的飘忽，恭顺地答道：“陛下，贵妃娘娘给您炖了补品，正带着二皇子殿下候在殿外。”

“请贵妃进来吧。”

内侍得令便轻轻地关上门退了出去，伏湛这才伸出手在白玝肩上拍了拍，轻声道：“葱玉，醒醒。”

白玝的身体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盯着面前的书案看了一会，似乎才终于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语落，他一抬头，才看见正站在自己身旁的伏湛，不由一愣，忙道：“陛下，是微臣失礼了。”

“无碍。”伏湛摆手，回到自己案前，“朕知你近日来一直为了北伐事宜劳心，贵妃送了补品过来，你一会也跟着喝上一点。”

白玝直起身体：“那微臣就不与陛下客套了。”说着唇畔溢出笑纹。

二人正说话间，殿门从外面打开，白贵妃牵着二皇子伏焕施施然而入，朝着褚衍躬身施礼，白玝也起身向贵妃问好。

白贵妃朝着白玝嫣然而笑：“原来兄长也在。”视线在触及白玝脸上因为伏案而睡留下的压痕和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他脚旁的明显只属于一人的赤黄色外袍时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轻轻拍了拍身边伏焕的头，“焕儿，还不给舅舅问好。”

伏焕虽不足幼学之年，但美容仪，少聪慧，聪敏过人，深受其父伏湛喜爱。白玝因为进宫次数繁多，也总能接触到自己这个外甥，甥舅二人关系倒是很亲近。

伏焕先朝着伏湛施礼之后才转向白玝，一张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清脆地开口：“舅舅。”

白玝也笑了起来，走到伏焕面前将他抱了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稚嫩的脸，朝着一旁的白贵妃开口：“贵妃近日可安好？”

白贵妃正吩咐人将补品端到店中，闻言笑道：“多谢兄长挂念。不知府中可好？”

白玝点头，视线转回到怀里的伏焕身上：“二殿下似乎正在长身体，感觉比上次见面又高了一点。”

提及儿子，白贵妃面上的表情更柔和了一点：“是长了不少，我现在已经抱不动他了。”

伏焕闻言急忙开口：“焕儿已经长大了，不用母妃抱着了。”

案前的伏湛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怎么还赖在你舅舅怀里？你舅舅近日来为了替父皇分忧辛苦的很，来，到父皇这里，让父皇看看焕儿这几日又长高了多少？”

伏焕从白玝怀里蹭到地上，跑到伏湛面前，兴冲冲地开口：“父皇，跟着我的内侍说再过几年我就能比大哥还高了，真的吗？”

白贵妃闻言脸色一变，下意识地跟白玝对视一眼，倒是伏湛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带着一点笑容：“焕儿想要比你大哥长得还高吗？”

伏焕晃了晃脑袋，认认真真地答道：“等焕儿长得比大哥还高时就也能替父皇分忧了。”

伏湛闻言大笑：“那父皇就等着焕儿长大了。”父子二人又亲亲昵昵地说了会话，伏湛才朝着一旁的兄妹二人道：“朕闻着贵妃这补品味道不错，你兄妹二人陪朕一起用些。”

二人各自入座，心底也终于松了口气。伏湛一直勤于政事，鲜少分出时间入后宫，所以子嗣有些单薄，至今膝下只有林皇后所生太子伏烈和白贵妃所生皇次子伏焕二人。虽然太子平庸但毕竟无过，又是嫡长子，伏湛虽然看似对次子更宠爱一些，但也明显并没有什么改立太子的打算。

伏湛正值壮年，极具野心抱负，一心开疆扩土，成为千古一帝。在这种时候宫中为了太子之位而处心积虑被皇帝知晓，难免会犯圣怒。白家在朝中虽然势盛也看起来正值盛宠，但也未尝不是处处小心翼翼。

白玝跟在征和帝身边多年，习惯时时以他的决策为主，如果征和帝没有改立太子的想法，他也并不想把自己的外甥推到那个位置。至于白贵妃，为人母者，比起让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卷入这些争斗之中，她更希望他能平安地长大。

在这点上，兄妹二人倒是难得的达成共识。只是他们也明白，即使他们对太子之位无意，但总有人想把他们推到那个境地，所以他们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唯恐落下一点把柄圣上以为他们对太子之位图谋，但总是难免有疏漏。现下看来，跟在伏焕身边的内侍，需要更换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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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呢，框架结构应该会比以前的都大一些，所以总是需要交代一些背景。至于烧脑，应该不用太担心，毕竟你们可爱幽好像也没怎么有脑，所以烧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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