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赋看着腰间太阿剑,假若真的是等上个十年,而立之年的上三境的剑修,也是人间至高光景了。
也不错。
李家公子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虞瑾轻咳一声,“有些人剑修尚未入品,便已经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李文赋被拉回现实,讪讪一笑,“志当高远嘛。”
说完后,李文赋忽然想到一件事,问向李绍远,“爹,你宫门前让陆先生开了天门,又鞭打了不下三十余位官员,龙椅上的那位真就一点也没怪罪?”
李绍远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冷声道:“现在知道心疼爹了,担心被削去了大将军的爵位?早干嘛去了,爹舟车劳顿的,一回家就没个好脸色看,不明事理的人,还以为是爹安排人刺杀你的。”
李文赋没了嬉笑面孔,正色道:“那那能啊,咱李家还要爹在身后撑腰呢。您一回家,瞧瞧西京官员的态度,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姐都不受气了。”
李绍远一脚踢去,“废话少说,赶紧去泡个药浴。就你小子这体格,即便有太阿神剑在手,也不是个练剑的料子,天生经脉闭塞,不是我去武当给你求来药材,你啊,中三境到头了。”
李文赋摆出一张苦脸,才中三境,未免太不堪入流了。
陆参呵呵一笑,好意提醒道:“其实王爷还忘记说了一句话,公子若无太阿剑,此生练剑一辈子八品剑修入门就是极限,公子此前,最多御九剑。”
李文赋差点晕厥在地。
他的练武天赋,没有这么差吧,他尚未入品就可御剑了啊,这相较那些个尚未入品的,已经是其中翘楚了。
李文赋不死心,指向虞瑾,问道:“那依陆先生之见,虞瑾未来成就如何?”
陆参想了想,不能欺骗公子,又不好打压公子,只能将手掌比划和自己一样高的高度。
“大抵,有这么高?”
李文赋瞠目结舌,甚是忧愁道:“别大抵了,陆先生给个准确说话,到底有多高?”
陆参手掌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是还是伸高了一些。
李文赋作势要打。
陆参急忙辩解道:“公子别不信,这已经是能做出最准确的预测了,至少高出多少,我还真不知道。”
李文赋彻底败下阵来。
依照陆先生的说法,那虞瑾岂不是天生的练剑胚子,上三境打底的底子。
李文赋又指了指姜纯,问道:“那这个小丫头呢。”
小姜子双眼瞪着大大的,似乎也想从这位境界极高的老人口中得到夸赞。
可陆参再这次却是犯了难,摇摇头:“这貌似还看不出,小姑娘底子和虞姑娘不分上下,若是能寻到一位极好的师父,拳法造诣亦是不低。但在大周,练拳的高手在十多年前就没了踪迹,日后难说。”
“这样啊。”李文赋若有所思,这样说来,心思稍微平静了一些。
身边若都是些惊骇世俗之人,他练剑都没了底气。
这样想着,但李文赋还是想给小丫头找个师父,原因无他,就是见不得暴殄天物。
这么好的练拳底子,浪费了多可惜啊。
李绍远摆摆手,“行了,与这小子说这么多做什么,这不是打压他么,给老子泡药浴去,经脉不开,你小子无需练武。”
开经脉。
这自然是遵命。
李文赋吩咐道:“春雨,给本公子准备热水,舒舒服服泡个药浴。”
春雨笑道:“听公子的。”
李绍远回屋拿来了药材,却是不曾交予到李文赋手中,而是看向虞瑾。
李文赋见到这一幕,皱眉道:“怎么,莫非出了岔子。”
李绍远摆摆手,“这倒不是。”
“那是什么?”
李绍远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神色凝重道:“我去武当本意是求两幅药材,一幅是要将你经脉打通,一幅是给姑娘洗骨伐髓的。但武当那些老家伙小气的厉害,两幅药材中同样的一味药只给了一份,你说这让爹去那里说理去。”
听到这里,虞瑾还没多大反应,李文赋则是一愣,这老家伙言下之意,不就是让他和虞瑾一同泡个药浴吗?
乖乖,人家可是第八品的剑修。
这老家伙是要让自己儿子死啊。
李文赋极快的拒绝道:“不行,大不了爹你再去武当求一下子,拉下点脸皮,总会给的。”
李绍远叹了口气,“你以为爹不想?你爹我,堂堂大周超一品将军,在武当蹭吃蹭喝半个月,赖在那里不走为你求得的药材,还没拉下脸皮呢。爹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没个良心。”
李文赋亦是反驳道:“堂堂西京都城,莫非就没有武当的那些药材?”
李绍远冷哼道:“还真没有,不然爹为何要去武当?”
李文赋不可反驳,那这下没辙了,看着你儿子死了算了。他走向虞瑾身边,搓手道:“那个,虞姑娘,我再劝说劝说我爹,再讨一幅药材回来,共浴之事,还是免了吧。”
虞瑾瞧了李文赋一眼,淡淡道:“不用。”
李文赋错愕至极,这声“不用”,不知说的是不和他一起药浴,还是不用去求药了。
分不清啊。
虞瑾朝着李绍远一拜,“武当乃大周道教圣地,据说山中药田,不过才一处犄角之地。吸食日月精华而生,将军能讨要两人的药材回来,很不容易了,虞瑾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绍远会心一笑,这才是识货的,那像他那个败家儿子。
武当的家底都快给他搬空了,还不知足。他若是还去武当,怕是连山门都不会让他进了。
李绍远问道:“那虞姑娘的意思是?”
虞瑾看向李文赋,一剑刺去,李文赋衣袖上的布料瞬间掉落了一地。
李文赋呆滞在原地,不敢动弹一分。
这是要作甚?
虞瑾将李文赋眼睛蒙住,警告道:“你若敢偷看一眼,挖了你的眼珠子。”
李文赋即刻求饶,“女侠不敢。”
李绍远将药材递给了虞瑾,“既然虞姑娘不介意,这药材,就交予虞姑娘吧。”
虞瑾点点头,领着李文赋走近屋内。
小姜子在屋外看着,嘻嘻笑道:“虞姐姐和赋哥哥要共同药浴呢?”
虞瑾会眸望了一眼,佯怒道:“不许说话,练拳去。”
屋内,虞瑾要药材倒入木桶内,让春雨给他家公子褪去衣衫,留一件遮体的就行。
药浴,少穿为好。
虞瑾找来一块木板,挡在了两人中间,她自己褪去得也只剩一件轻薄内衫。
走进了木桶之中,感受着药材给予自己的滋润。
身心一片放空,这一日间的疲倦一扫而空。
若是换做以前,即便武当山的药材再珍贵,虞瑾怎么都不会和李文赋一同药浴·。
但是眼下,经过城外的刺杀后,两位老人为她们挡剑,倒在了血泊里。
触目惊心。
她要快些变强,快些练剑,才能有保护身边人的实力,她要好好保护好小姜子,不能让那半个师父失望。
李文赋被蒙着眼,但此刻白布却是有些松动,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往上推了一些,不曾睁眼。
虞瑾就在他的身后。
一块木板之隔。
他是纨绔,他是败家,但他不是乘人之危的之人。更何况,没有虞瑾,练就不成本命飞剑,胜不了荀荣。
她的家人,更不会无故遭受灭顶之灾。
还有长戟士身死。
都是他一人的责任。
他虽是李绍远之子,但李文赋不是将军,长戟士没有为他赴死的理由。
他要快些变强,要拥有陆先生那样的实力,才有资格保护身边人啊。
大周王朝,到底还是以武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