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的研究发现,孩子对于来自父母的信息的接收,接受最多的是父母的情绪,其次是父母的行为,最后才是父母的语言。所以,在亲子沟通中,孩子感知最多、对孩子影响最大的是父母的情绪传递出来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一般是通过身体语言、微表情等“非言语类”的方式表现出来。可以这样说:父母的情绪水平决定了孩子的心理防御水平。
同样的,在亲子关系中,父母能否察觉孩子的情绪,能否读懂孩子行为背后的语言、看到语言背后的需要,也决定了亲子沟通的质量。
西瓜和鸡柳的故事:看懂孩子的情绪是怎么积累的
一天,高女士晚上下班回家,走到院里正好碰上孩子买了西瓜回家。孩子拉着高女士一起走进家门,问:“妈妈你吃鸡柳吗?”高女士以为孩子在街边的小吃车上买了鸡柳,便拒绝了孩子。孩子说:“你不吃的话那我就不炸了。”高女士一听赶紧说:“你亲自做啊,那我吃,我还以为买的呢!”
孩子做鸡柳的过程中,高女士喝了中药,孩子便将鸡柳给高女士盛好了端过去,还准备了三个勺子喊爸爸和妈妈去吃西瓜。高女士回应孩子说:“我刚喝药,现在还不能吃西瓜,你们先吃。”丈夫正看手机,对孩子说一会儿再吃。
孩子只好自己一个人吃着西瓜和鸡柳,一不小心,掉了一块西瓜在地上,便自己拿了块抹布擦地板。高女士在孩子擦完后指挥他说:“来,把厨房这里也擦一下,看这里脏的!”没想到孩子直接说:“我拒绝!”丈夫一听孩子这个态度,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吼道:“你不能擦一下吗!”孩子大声地说:“不能!”丈夫勃然大怒:“看你说‘拒绝’和‘不能’说得真溜,你老爹上一天班不累啊?让你擦个地怎么那么为难!”说完,丈夫气呼呼地拿抹布擦地,孩子也气呼呼地回自己房间了,并反锁了门。
高女士觉得孩子说拒绝时是有情绪,但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觉得跟孩子生气和讲道理都没有用,就在当时没有对孩子的行为做出反应。后来高女士又觉得应该反思以往她对孩子过多的包办代替,没有让孩子从小养成干家务的习惯。平时高女士让孩子每个星期给家里打扫一遍,但是孩子有时也会偷懒,导致丈夫大发雷霆。今天面对孩子和丈夫的矛盾,高女士对丈夫的行为也有些生气,觉得他只是在发泄情绪。
高女士问:“面对孩子和丈夫的这种矛盾,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们可以完整地观察孩子在这个事件过程中的表现:妈妈很晚才回家,孩子出门买了西瓜——问妈妈是否要吃鸡柳——孩子炸好鸡柳,拿好西瓜,准备了三个勺子……人的外显行为,是其潜意识的综合呈现。我们作为局外人,可以通过孩子的一系列行为,看到孩子想和父母“情感链接”的需要非常明显。但可惜的是,父母没有看见孩子的需要。
在我和高女士沟通的过程中,我问高女士:“比起西瓜和鸡柳,擦地有那么重要吗?”但是高女士并没有理解背后的意思。这就是造成亲子关系凝滞的重要原因:父母太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故而对孩子的需要表现出麻木的状态。
孩子天生忠诚于父母,这是孩子的天性。在青春期,很多孩子看上去叛逆,也和父母的关系非常紧张,但是孩子深层次的对父母的依恋却从来没有消失过。更为常见的场景是:孩子怀着柔软的心试图和父母接近,但最终却因为极度的失望而与父母不欢而散。
情绪是沟通中的重大的课题。99%的无效沟通,都源于情绪的裂变。并且,还有研究显示:在影响沟通结果的内容里,只有30%是沟通的具体内容,其余70%均来自沟通者的情绪。
情绪一般有累积的过程。如果我们对日常生活中的事件进行细致的复盘,可以察觉一个事实:我们往往不是在最后引发争执的那一刻才有情绪的,而是在那之前,情绪就已经在累积了。当情绪一直积累,就会在情绪池中引起发酵、裂变,最终在某一时刻产生爆发。
比如上文的案例,高女士并不理解当她让孩子擦地时,孩子说“我拒绝”的原因,不仅如此,孩子拒绝擦地的行为,还直接激发了她和丈夫的情绪(只不过丈夫爆发了,而她隐忍了)。但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出,孩子“拒绝”的背后,并不是高女士认为的孩子被惯坏了,而是一种情绪的累积反应。换言之,行为(包括语言),只是情绪的表达。
孩子的情绪,来自自身需求没有得到满足的挫败感。
在这个案例中,孩子的情绪有一些内心戏的成分,当然,这种内心戏也是心智不够健全的表现形式。一个人的内心戏越多,就越容易以自我为中心,越习惯从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但即使如此,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在孩子的内心戏里,包含着怎样的逻辑,这对于理解孩子的行为非常有意义:
我“好心好意”地给父母买了西瓜、炸了鸡柳,很渴望自己被父母“看见”,和父母有深切的“链接”,甚至希望得到父母的赞赏。但是,父母却表现得很淡漠,一个明知道马上要吃西瓜还喝中药,另一个沉浸于玩手机。我拿了三个勺子过来,得到的却都是很随意的“你先吃吧”的结果,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很委屈。而妈妈还在我擦地的时候“勒令”我去擦厨房的地,说“看这里脏的”,从她的语气里,我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被理解以及控制、否定,故而产生了委屈和愤怒的情绪,所以,我对妈妈要我擦地的要求说拒绝!
这个“内心戏”,就是孩子潜意识的呈现。它体现了孩子在沟通过程中自身情绪不断发酵的过程。
对于行为,我们不要评判对错,而要看到它的合理性。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情绪引发的行为,其背后支撑的是人格,而人格,是一个人独特而稳定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风格。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其人格的形成与发展,和家庭教育的环境高度相关——这是一个清晰的逻辑链条,它的意义是,提醒各位家长:不要总看到孩子如何错了,而更应该看到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如果家长在和孩子进行沟通的时候,总是漠视孩子的需求,对孩子的情绪进行批判,甚至还因为孩子的情绪激发了自己的情绪,那么家庭大战的上演,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案例中的家庭矛盾,在生活中很常见。其实所谓的沟通不畅,说到底是大家没有在同一个频道里进行沟通。看似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很热闹,但大多数时候常常是因为情绪的干扰而离题万里。所以,同频是决定沟通质量的基础。
想要实现同频,就要先放下各种评判。比如当孩子对擦地表示拒绝的时候,父母便会对孩子拒绝擦地的这个行为产生相应的反应,至于如何反应,基于父母如何评判孩子的这个行为:如果认为孩子的行为是因为被惯坏了,不懂事,不理解父母,自私……那么父母带着这样的评判,势必会产生相应的不满情绪,然后很可能会将这种情绪转化为直接的攻击,比如指责、怒吼、辱骂等,进而使亲子之间的沟通无效,矛盾升级。但反之,如果父母看到孩子拒绝背后的情绪,以此为镜像,反省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否引发了孩子的情绪,或者造成了什么误会,并开诚布公地和孩子进行沟通,那么很可能会消除彼此的误会,化解情绪,更不会将孩子原本的一片好心演变为一场家庭战争。
“好”的父母,能做一个稳定的“容器”,能够接纳孩子的负面情绪,并将其转化为更有建设性的能量重新输出给孩子,和孩子进行高质量的沟通。
父母需要不断地察觉自己的评判性思维,尽量放下对孩子的各种是非对错的评判,这样才能不断地成长,并与孩子同频沟通。
与孩子产生争论的时候,家长需要注意先处理自己的情绪,尽量避免在这时给孩子讲道理。
太喜欢讲道理,是一种心理防御的表现,其实背后的逻辑是: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所以我说的道理,你应该听。这样做会令孩子在沟通的时候感到极强的压抑感和被控制感。
我们可以仔细考虑一下:人们在辩论时最喜欢讲道理,因为道理是可以佐证自己正确的工具,孩子不听话的时候讲道理,目的还是想通过道理证明孩子是错的,在孩子有一点小瑕疵时讲道理,目的是为了矫正(人为控制)孩子的行为……
久而久之,孩子就容易对家长的道理表现出超限逆反的现象。更重要的是,大多数时候,家长自己也做不到他们口中所说的正确的道理,这种双标行为,会严重地压抑孩子,让孩子愤怒和逆反。
在亲子沟通中,如果发生矛盾,家长首先要做的是接纳孩子的情绪,认可孩子情绪的合理性,帮孩子处理或者允许孩子自行处理情绪,然后再进行接下来的沟通。如果家长在孩子有情绪的时候强行灌输道理,则会让孩子感到愤怒和压抑,沟通自然也无法进行。
孩子愤怒时打妈妈,妈妈是不是应该打回去:读懂孩子行为背后的语言
有一次,齐女士带儿子去蛋糕店买面包,儿子说要买汉堡。齐女士拒绝了,跟孩子解释说:“今天早上起床时你说喉咙痛,如果你再吃汉堡就可能会上火。”于是齐女士让儿子用其他的食物替换汉堡。但儿子坚决不肯,还大哭起来,后来儿子还生气地打齐女士。齐女士面对这样的情况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齐女士给孩子讲道理,理由充分,还提出了建议:用其他的东西替换汉堡。但是孩子依然大哭大闹,这中间的问题出在哪儿呢?
答案就在于家长没有对孩子的情绪进行接纳和处理。
任何人(包括孩子)的行为都遵循一个公式:行为背后是情绪,情绪背后是需要。在这个案例中,孩子打妈妈是行为,行为的背后,是孩子愤怒的情绪,愤怒的背后,则是自己想吃汉堡的需要没有得到满足。
家长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孩子的需要(要求)是否合理,当家长认为不合理时,就不由自主地把处理问题的重点放在了“讲道理”上,花很多时间给孩子讲述为什么不能吃汉堡。
但是问题在于:在孩子的情绪没有被看到和处理之前,家长对其谈大道理,这样的情况除了加重孩子的负面情绪之外,毫无作用。
孩子想吃汉堡的需要没有被满足,他的内心既憋闷又委屈,在这样的情绪之下,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听妈妈说的那些道理呢?
也许有的家长会困惑:孩子明明就是上火了,难道我还要让他吃汉堡吗?并非如此。这里所说的满足,并不一定是实质的内容满足,比如孩子想吃汉堡就给他买,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所谓心理上的满足,就是家长对孩子的需要给予合理性的肯定和接纳。所以家长应该首先肯定(承认)孩子的需要。
儿童与成人不同,儿童的专注力非常狭窄,他们往往会特别注意自己的目标,换句话说,他想吃汉堡,他只关注自己的这个目标能不能满足,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别的信息。所以,家长如果直接对儿童的目标进行了否定——比如直接拒绝孩子的要求,孩子就会因为需要被否定,而产生强烈的挫败感,进而引**绪的失控,做出一些在大人看来不可理喻的行为。
之所以家长会认为孩子不可理喻,实际上是对孩子情绪的合理性的不理解和不接纳。
事实上,也许孩子对事物的认知有局限,但是在他自己的认知系统里,在自己的逻辑下,他的这种激烈情绪是合理的。或者这样说更为准确:情绪和感受都是主观的,它们本身没有“是否合理,应不应该”的说法。
所以,孩子因为需要没有被满足而产生挫败感,并因挫败感产生恼羞成怒的状态是很合理的。
很多家长容易把孩子的情绪和行为混在一起,比如看到孩子的行为是不讲道理的,是野蛮的,甚至是破坏性的,就连同孩子的情绪也不能接受。当家长把孩子的情绪和行为打包在一起处理时,孩子感受到的是自己这个整体都不被接纳。
比如,大部分家长都不认可孩子极端愤怒的表现。在家长的逻辑里,我已经给你讲清楚了为什么不能吃汉堡,你再发脾气,就是无理取闹了。可是,成年人有更好的自控能力,可以耐心地听道理和理解道理。所以对于成年人来说,告诉他不行,然后再陈述理由,这种方法是可行的。但是,儿童的思维逻辑和成人有本质上的不同,不管是生理发展水平还是心智发育水平都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以对待成人的方式来对儿童,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这样说,是否意味着孩子就是完全不具备理性思维的动物?完全不能和孩子讲道理呢?答案是否定的。第一,孩子活在感受里,越小的孩子越是如此,所以家长需要重点关注孩子的感受。第二,并不是不能跟孩子讲道理,而是需要让孩子的心理得到满足、情绪平稳的时候讲道理,这时候讲道理,他们才能听懂和接受。反之,则会激发他们的挫败感、委屈和愤怒。
那么,我们该怎么满足孩子的心理需要呢?
对于孩子的要求,家长要尽可能地满足,如果确实不适合满足,也不要对孩子的要求马上给予否定。
比如,孩子要吃汉堡,家长可以先表示同意——吃汉堡当然是可以的。当家长对孩子的需要表现出看见和支持的时候,孩子在心理上就会感觉自己是被许可的,这个时候,他对于目标就没有那么执着。相反,如果家长一开始就对孩子的要求表示否定——不可以、不能吃,那么孩子感受的是不被允许的匮乏和愤怒,为了维护自己的需要,他反而会要得更加激烈。
每一个人的天性中,都有共同的需求,比如被允许、被爱、被尊重、被看见等,孩子也不例外。在生活中,家长虽然对孩子有很多溺爱,但同时也会有很多限定。比如说,不能吃薯条,因为薯条是垃圾食品;不能吃冰棍,对肠胃不好;不能去高处玩,有危险……这些限定,会泯灭孩子热爱自由和探索的天性,让孩子无时无刻生活在被限制的挫折之中,而生活在这种家庭氛围中的孩子,往往会显得执拗。家长如果不懂执拗背后的原因,反而还会认为是自己太溺爱孩子而导致的。
事实上,薯片当然可以给孩子吃,只是不能过量,冰棍也可以给孩子吃,但是需要注意吃冰棍时的身体状态和吃冰棍的频率,去高处玩,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做好安全措施……
这是一种思维上的转变。父母的非限制性思维会带给孩子极大的心理上的安全感,孩子会从内心深处有一种笃定,而这种笃定,就是一个孩子自尊、自信的基石。比如,孩子从心理相信,自己是被允许吃汉堡的,只不过现在不能吃而已,带着这种“早晚能吃”的笃定,孩子就不那么急迫和执拗,并且能够听懂大人的道理。而那些总被拒绝和限定的孩子,一般来说都很难理解大人说的道理,因为他们的感受是:我又被拒绝了,我总是不被允许,所以我什么道理都不想听。
不管对于大人还是孩子,如何处置情绪都是首要问题。当情绪稳定的时候,人才有随之而来的理智。家长不管是在经验还是理性程度上,都远高于孩子,所以,家长想要引领孩子走得更远,首先要做一个“高明”的人。这个高明,就体现在能否接纳孩子的情绪上。
所以,当孩子有过激的行为时,其实是向父母传递一个信号——孩子内心有非常大的委屈和愤怒。这个时候,就需要父母能够看到并理解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说,所谓对孩子的情绪的无条件接纳,本质上就是对孩子的感受产生共情的过程。
举一个例子:
妈妈忘了给女儿的饭卡充值,以至于女儿中午在学校食堂打饭时发现饭卡中的金额只剩两分钱。午饭时间,女儿的同学刷了自己的卡帮女儿买了午饭,而在晚饭时间,女儿却没有吃饭。晚上女儿放学回到家,怒气冲冲地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质问妈妈:“你答应给我的饭卡充钱,钱充到哪儿了?”
妈妈在第一时间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和错误。她跟女儿诚挚地道歉,说:“对不起呀,是妈妈忘了充值。那你中午吃饭的时候卡上只有两分钱,多尴尬啊,对不起,是妈妈的失误给你带来了这种尴尬。”
当妈妈看到了女儿的情绪,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其实女儿的情绪也就消减了大半。这时,女儿告诉妈妈是同学帮她打了饭,因为生气,所以晚饭才没有吃。这个时候,妈妈又进一步对孩子表达了爱,她说:“饿了吧?想吃什么,妈妈赶紧给你做……”
虽然在这个例子中,女儿不是幼儿,也没有出现打骂妈妈的行为,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而这位妈妈的做法,充分展现了父母对孩子情绪的接纳和共情,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正面典型。
从这个例子中,大家可以看出来,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孩子的行为如何得到矫正,而在于孩子的情绪有没有被家长看到和理解。
家长在和孩子沟通的过程中,如果能把大部分精力用于解决情绪,那么后面的沟通就变得非常简单,但是如果情绪没有处理,后面的沟通就变得鸡同鸭讲、困难重重。
父母的水平,常常就体现在对情绪的把握上。
“我的小孩天天担心自己会死掉”:当孩子的“容器”
有个家长问我:“我的孩子才七八岁,却总是担心自己会死掉,担心爸爸妈妈会死掉,连他过生日时都要许愿说‘长生不老’,应该怎么办?”
后来,家长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我爸爸已经去世了,有一次我们回老家祭拜的时候带着孩子。可能从那之后,孩子就有了死亡的概念。”
“平时在孩子过马路时乱跑,我就会教训他,‘如果你被车撞死怎么办?死了后悔还来得及吗?’然后我会跟孩子讲很多关于安全的话题。”
“孩子整天把‘死’字挂在嘴边,害怕死掉,问我说他会不会死?通常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回答他,只好敷衍道,‘你过好现在就行了,享受当下,好好吃饭,开心快乐。’”
“可能因为他在托管所也和老师说过这个问题,他的老师还专门给他买过一种糖豆。昨天我翻他书包的时候发现了,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这是托管所的老师给他买的,叫‘长生不老药’。估计老师也觉得小孩子没必要担心这个,所以用糖豆安慰他。”
法国心理学家比昂用“容器”来形容父母对子女的作用。在关于讨论类似死亡的话题时,父母的态度尤其重要。在这个案例中,妈妈和孩子关于死亡话题的沟通中,处处透露着家长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和回避态度。她对孩子纠结于死亡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实际上却没有意识到正是自己对死亡的态度影响了孩子。
这种影响,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家长的态度传播出去的。
关于容器功能,比昂是这样解释的:原始的“被容物”是一个人的自我所不能接受的东西,比昂称之为“β元素”,一个人会将自己的β元素投射出去,经由另一个人作为容器进行容纳、消化和吸收,再以安全的、可接受的方式置换出去,变成“α元素”。
在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中间,父母就充当了容器的作用,父母将孩子不能接受的情绪接受、转换,再交给孩子,让孩子学会和这个原本恐惧(或其他不能忍受的感受)的事情和平相处。
对于孩子对死亡的恐惧,妈妈可以仔细地询问当孩子想到死亡的时候,感受是什么?害怕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是害怕黑,害怕孤独,害怕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是什么别的?
当父母引导孩子把这个模糊的“害怕”处理清楚时,孩子的恐惧也就消失了大半。
如果妈妈能够不断地帮助孩子,为他的情绪体验命名。那么,孩子在以后出现类似的不可承受的情感体验时,他就会自动学习,或者模仿妈妈,给自己的情感命名,例如害怕、恐惧、烦躁、焦虑等。当一个情感被命名之后,它就不再是原来的情感,它就可以从不可忍受变成可以忍受。
除此之外,一个人认知水平的提升,也可以帮助他更加清晰地看待世界,消除疑惑和恐惧。父母作为成人,有比孩子更丰富的认知和经验,而父母的作用就是将这些经验以合适的方式传达给孩子,升级孩子的认知,这样也就充当了容器的作用。对情绪命名,其实也是一种认知的升级,从不知道那种模糊的、不舒服的情感是什么,到能够清晰地表达它是焦虑、愤怒还是恐惧、羞愧等,对孩子来说,就是很好的化解方法。
比如,在关于死亡话题的讨论中,父母可以和孩子谈一谈自己的理解,如果父母自己也对这个问题理解不够,还可以和孩子一起查资料,和孩子共同学习这个话题,也许很多东西孩子无法彻底地理解清楚,但是随着父母帮助孩子在这个话题上的理解的深入,孩子对这个话题的恐怖和困惑就会消减很多。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执着了。
对于危险、恐惧的环境,最好的方法是让孩子远离。但是如果孩子不得不面对这些,那么父母需要做的是与孩子充分地共情,为孩子创造充满α元素的外部环境。
在上述案例中,不管是妈妈的做法——回避问题,空讲“活在当下”的大道理,还是老师的做法——回避问题,制造虚假的“长生不老药”欺骗孩子,都不是好的处理方式。
当父母可以开诚布公地和孩子探讨这个话题,并且对孩子的感受共情,那么孩子的情绪就会逐渐稳定。所以,很多时候,只是需要家长给孩子的情绪提供一个充满α元素的环境——这个环境,让孩子感受到安全和温暖。当他的恐惧(或者其他情绪)被尊重、重视和处理之后,自然也就很快消失了。
而那些没有被处理的情绪,大部分会进入潜意识,成为“创伤”,成为潜意识里的“未完成事件”。
所以,归根到底,案例中这个孩子对死亡话题这么执拗,其实还是因为父母没有在和他沟通的时候处理好他的情绪所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