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员打入敌营心脏(1 / 1)

1930年春,刘湘为了加强反共剿共,在21军组建了一支特务组织——特务委员会,简称“特委会”,对外公开名称叫“四川善后督办公署特务委员会”,由该军副官长李根固任委员长,军法处王璋任副委员长。下设军法室、反共宣传编辑股、侦缉队3个机构。这是一个专门用来对付共产党的特务组织,他们专门制定了“反共自首”政策,以求收买叛徒,扩大特务队伍。

“特委会”组织还在其防区各县成立清共委员会。这种反动措施,威胁引诱了意志薄弱者和投机分子“下水”,对党组织造成相当的严重危害,一段时间里使重庆和川东地区的共产党组织,均遭到了极为惨重的损失。

刚成立的侦缉队队长易觉先(易原是省军委书记李鸣珂领导下从事兵运工作,在“兵运会”江巴警士联合会任秘书长。易在军阀利诱下叛党投敌,被刘湘委任为特务侦缉队长),为邀功请赏,他日夜出没大街小巷,监视公众场所,伺机破坏党的组织,逮捕共产党人。致使中共四川省委和重庆地区党组织连续遭到严重破坏,一批重要干部被捕和牺牲。

易觉先当上侦缉队长不久后,自告奋勇去万县,以省委巡视员名义召集共青团万县县委开会,一举抓获党团干部7人。

3月22日,四川省委常委、组织部主任穆青因叛徒告密而被捕牺牲。4月初,省兵委委员龚作新被捕,江巴兵委机关及党领导的警士联合会被破坏,党在重庆的地下机关和活动据点九七书店、南来燕咖啡店被查封,省委秘密联络据点被捣毁,省委特务队队长任锦时被捕。

4月17日,侦缉队队长易觉先等人把江北特支捣毁,特支书记刘森元被捕。当侦缉队的特务们押着刘森元返回“特委会”时,正好在朝天门码头,被省委常委、省军委书记李鸣珂发现。李不顾暴露自身的危险,拔出手枪对准易觉先,向这个叛徒连开三枪,当即把侦缉队长易觉先击毙。

李鸣珂在枪击易觉先时,已被侦缉队的特务认出。“特委会”就在重庆实施全城戒严,开展“拉网式”搜捕。李鸣珂无法脱身离开重庆,隐蔽在一家旅馆里,被侦缉队抓捕,两天后李鸣珂英勇就义。

四川省委机关由成都迁往重庆后,刘愿庵书记在这期间,为恢复和整顿中共四川各级地方组织做了大量工作。

1930年5月5日上午,刘愿庵在重庆浩池街39号裕发祥酱园的楼上,主持召开中共四川省委常委会议。因内奸告密,会议开始不久,敌军警就包围了酱园。除代理组织部主任游少彬经搏斗跳窗脱险外,省委书记刘愿庵,常委、工委书记程攸生,秘书长邹进贤等省委领导不幸被捕。

在重庆掌管军政大权的军阀刘湘,早知刘愿庵才华横溢,在共产党身居要职。刘被捕后,刘湘亲自游说并动用了刘愿庵的早年朋友和亲戚,来劝说刘脱离共产党,并许以“厅长、院长”等高官厚禄劝诱,被刘一口拒绝。

5月6日,21军军事法庭开庭。在法庭上,刘愿庵慷慨陈词:“我信仰马列主义,坚信共产党。至于生死之事,我早已置之度外,决没有什么退出共产党可言!”在经过了法庭斗争后,刘愿庵知道,敌人将会置自己于死地在狱中,他秘密给妻子周敦琬写下了遗书……

5月8日,刘愿庵和他的战友邹进贤、程攸生一起,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走向刑场,英勇就义。

随后,在“浩池街事件”中跳窗脱险的省委常委游少彬,与省委调来重庆的程子健、苏爱吾和在重庆的罗世文召开紧急会议,建立起又一届省委,程子健任省委书记。

这时,经过刘湘白色恐怖政策的摧残清剿,重庆党组织党员人数减少。到5月,由省委兼任的江巴中心县委所属党员不到120人。

“特委会”成立以来,先后收买了熟悉中共党内情况的叛徒70多人,并以这些人为主体组成反共侦缉队。这伙叛徒为了表现自己,在“特委会”里个个表现突出,四处领路带人抓捕共产党,捣毁党组织联络站点,使四川党组织遭到严重的破坏和损失。

尽管那时重庆的党组织,曾组织“特务队”,以罗南辉等为队长,对怙恶不悛的叛徒特务实行镇压。这些措施在一定的时间和程度上减少了“特委会”对党组织造成的危害。

这年夏天,白色恐怖像重庆的雾霾整天笼罩着整个山城。在这种特殊时刻,四川省委决定将省委机关从重庆迁往成都,并决定成立“川东特委”,领导40余县的革命斗争。因为郑佑之在对敌斗争中具有丰富经验,省委就把他留在重庆坚持地下斗争,任命郑佑之任“川东特委”组织部部长。

郑佑之在重庆化名张荣山、张止民,以四川省委委员、“省行委”“川东特委”组织部部长的身份开展工作。当时他将原在重庆工作有所暴露身份的同志,全部调出重庆,又把川南的有关领导、共产党员、农民协会骨干调来重庆,分派到“川东特委”各部门工作。

郑佑之在“川东特委”,每天穿梭在黑色幽灵的雾都出没,战斗在敌人的心脏,组织领导党在重庆的“反间”工作,秘密地同敌人进行针锋相对的较量,敢于单枪匹马地与敌特和叛徒“对饮”。

为更好地开展地下工作,郑佑之又把李坤杰安排到“川东特委”机关,他们继续扮演“夫妻”,掩护身份。那时,在“川东特委”的党内同志喊李坤杰“张大嫂”。由于她机智勇敢,灵敏过人,多次让出现险情的地下联络站和暴露的同志转危为安。

为了保护党的有生力量,掌握敌部“资源”,获取秘密情报,更好地粉碎打击敌人的阴谋。郑佑之正在寻找合适人员,安排打入刘湘内部,潜伏敌人心脏。

就在这时,郑佑之收到余宏文带来的一封信。余在信中称“我妻子唐婉卿,出生在荣县莲花场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妻子的舅舅刘绍海现在刘湘部任处长,妻弟唐瑞华也在21军模范师当手枪连长……”此时余宏文刚从犍为县监狱出来。

余宏文当年在“大塔暴动”之后,带着一部分农民协会武装队伍遭到军警围剿,转入仙马一带山地,继续进行革命活动。宜宾县委改建为宜宾中心县委后,余宏文任中心县委委员。又以农民协会指挥长的名义,再次组织参加大塔农民暴动。

大塔农暴失败后,按照省委保存实力,积蓄力量的指示,余宏文又分散隐蔽农民武装,转入秘密活动。因遭军警搜捕通缉转移到乐山市五通桥,化名余济民,参加组织和领导犍为盐业工人罢工。罢工被镇压后,余宏文被捕关入犍为监狱,后经党组织营救出狱。

当郑佑之从余宏文的来信中,得知其妻舅、妻弟在刘湘21军的消息后,当即决定,把自己的这个学生,一手培养入党,又在宜宾共同战斗多年的战友余宏文召来重庆。随即,郑请示党组织审核余被捕后的情况。郑很快得到回复:余宏文被捕关入国民党监狱后,对党忠诚,意志坚定,没向敌人透露一点消息。于是,郑就立即向上级请求并同意,把余宏文调来重庆。

余宏文调来重庆后,化名余福生。郑佑之帮助余做了一份“档案”,通过妻舅刘绍海的引荐,顺利地打入了21军军部。

当刘湘看过余宏文的“档案”后,知悉余是从成都西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又在国民党宜宾县任过官职,就批准余进入21军“特委会”。

当时郑佑之按四川省委指示精神,一方面组织特工队,对罪大恶极的叛徒、特务实行镇压;一方面指派余宏文通过其妻的社会关系,打入21军的心脏,侦察敌情,为惩罚叛徒,营救被捕同志获取情报。

余宏文进入“特委会”后,凭借刘绍海和唐端华的关系,很快取得了有关方面的信任,先在“特委会”当秘书,负责文书信件的收发传递工作。很快当上了“特委会”的编辑主任,主办《路灯》周刊和检查邮政。

余宏文成功进入了敌人的“心脏部门”,就像党组织插入21军胸口上的一把尖刀。余在重庆时,与郑佑之单线联系。余通过在“特委会”获取的情报,让重庆党组织对21军的反共计划、清剿行动,被捕同志监禁地点、在审讯中的表现等等情况了如指掌,为有的放矢展开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

当时四川省委为了配合全国暴动,将各级党团组织合并起来成立行动委员会,余宏文被选为“省行委”候补委员。他在“省行委”的直接领导下,本着化敌为友的反间方针,通过工作交往,在叛徒中广泛串联,在掌握叛徒表现情况的基础上,进行分化瓦解工作。

当时,“特委会”内有两个叛徒,反共特别积极,正准备前往邻水县清共剿共。这两个叛徒的表现,很受主子赏识,准备委以重任。

余宏文获此消息后,巧施离间计。他借“省行委”名义,给邻水“县行委”写了一封密信,称这个叛徒“均已被我争取反正,指示党派可靠人与之联系。”余当即把密信投进邮筒后,就采取突然检查邮政的办法,让另外的叛徒从邮局将那封制造的“密信”当场查获。

因此,“特委会”就对前往邻水县清共的两个特务进行突审,弄得这两个曾经很受赏识的叛徒百口难辩,后被“特委会”叛了无期徒刑。

一次,郑佑之派李坤杰到成都向省委汇报工作,当她从成都返回重庆时联络站已经破坏,同组织失去联系,她用“注音字母”写了一封寻找组织的信,被特务截取后,送到“特委会”。

那天,余宏文正准备出门,看见一个特务气吁吁地跑进屋来,递上纸条说:“余主任,你看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认识,请给翻一下。”余宏文接过纸条一看,令他大吃一惊,知道这张纸条上的“注音字母”,是当年郑佑之教李坤杰、李坤泰她们的。

于是,余宏文立即对来人说:“这是一封共党联络接头的密信,我马上给你翻译。”他边说边取出纸笔,随手写上“明天晚上在朝天门接头。”写毕之后,余即将纸条折好交给来者,同时将原件存入卷宗。

待特务走后,余宏文才迅速将原件取出烧掉,按译文仿制原件存档。原来,这是李坤杰用注音字母写的一封特别密信。她在信中说:“我从成都到合川老家,遇到老家遭灾,无处安身,来重庆时刚下船就长了‘尾巴’,不好回家居住,现暂住渝家旅店……”余立即设法与郑佑之取得联系,才让李坤杰脱离虎口……

那时,余宏文从21军传出来的重要情报,对于保护重庆党组织、共产党员的安全,起到了极大作用。每当党组织或党员遇到险情时,余宏文通过特殊渠道,把了解掌握的情报,迅速地传递给郑佑之,而遇到敌特搜查特别严厉时,余宏文干脆把郑佑之接到军营同住。

为了加强党在21军的力量,让党的更多人打入敌营内部,郑佑之又指示余宏文,设法把我方人员引荐到21军。为此,郑佑之又把原宜宾县委书记周荣芳,中共特工人员张朗元、杨剑寒等人,通过余的关系,顺利地打入了21军“特委会”,与郑佑之直接单线联络。

郑佑之针对21军“特委会”的猖獗行动,深谋远虑地对这个危害极大的特务机构,必须采取分化瓦解、“打进去拉出来”的战略策略。于是,他策划以“做事讲良心”为号召,在这个叛徒窝中建立起了为中共效力的秘密组织——“良心会”。把一些被捕后“走投无路”,又不愿或不敢继续作恶、愿意“回头”的叛徒联络起来,争取有悔改表现的叛徒重新为党工作。

郑佑之把成立“良心会”的任务,交给了打入“特委会”的周荣芳等人。周根据郑佑之的指示,他们在“特委会”内秘密成立了“良心会”,由余宏文直接领导,与郑佑之单线联络。

为了能在敌人心脏里站稳脚跟,郑佑之利用敌人的“反共自首”政策,还通过各种渠道途径,安排一些斗争经验丰富,工作能力强的同志打进敌人内部,有的还成了反共侦缉队的重要“骨干”。

后来“良心会”还在“特委会”内,秘密地成立了中共特别支部,由余宏文任书记。这个支部由郑佑之直接领导。他们还在“特委会”中采取交朋友、谈心等手段,争取了不少的“特委会”成员为党的工作出力。

余宏文他们利用“良心会”开展工作,争取了周笃生、罗迈生、周世杰、邓平生、陈纪陵、钟世鹏等10余人加入“良心会”。经常同他们分别联络,从他们的薪饷中抽收党费、捐助经费,指导他们开展活动,允许他们将功折罪,为党重新工作,自觉为党传递情报。

由于郑佑之在敌人的心脏里安上了十分精灵的耳目,因而对21军的反共计划、秘密行动了如指掌,有力地保护了党员和党组织的安全。

郑佑之从不同途径打入“特委会”、与他单线联系的地下党员,分别领导了一批“良心会”成员,为中共组织传送情报、输送枪支弹药、制裁死心塌地的叛徒,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这是当时四川共产党人,在敌特机构中建立“反间”组织的一个典范,相当成功的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