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布提·达布提站得高
哈布提·达布提往下掉
马匹臣子站满朝,
没人能把他修好。
在一个谷仓的干草垛上面,花斑母鸡筑了个窝,十二天来,她每天都在窝里生一个漂亮的白鸡蛋。花斑母鸡之所以把窝筑在这个僻静的地方,是因为不想被人打扰,她要坐在鸡蛋上把它们孵成小鸡。
每天生蛋的时候,花斑母鸡都要自言自语,说,“到时候这会是一只漂亮的小鸡,全身都是松软的小绒毛,小眼睛亮亮的,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它是我的一个孩子,我会疼爱它的。”
每生一个蛋,她都要取个名字,这样等小鸡孵出来,就可以叫名字了,第一个叫“克拉克提克拉克”,下一个叫“卡多卡特”,就这样一直叫下来;到第十二只蛋时,她叫它“哈布提·达布提”。
这第十二只蛋出奇的大而白,形状也非常漂亮,因为窝里挤得满满的,她就把蛋生在边儿上。花斑母鸡自豪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跳下谷仓,来到院子,咯咯乱叫,想找点儿东西吃。
母鸡走了以后,年龄最长,躺在最中间的克拉克提克拉克生气地喊。
“这窝里越来越挤了;你们朝那边挪一挪!”说完,他朝着上面的卡多卡特踢了一脚。
“我挪不动,除非别人先挪;他们正把我往下挤呢!”卡多卡特说,他也踢了一脚自己上面的蛋。于是他们互相乱踢,在窝里滚来滚去,终于踢到了哈布提·达布提,因为躺在窝边,他被踢了出来,滚下了干草垛掉在了地上。
哈布提·达布提虽然不高兴,但是小小年纪的他非常聪明,缓过神儿后,他开始四处观察,看自己在哪里。谷仓的门开着,他瞥见了绿树和篱笆,闪着银光的小溪从草地间流过。他看见翻滚的谷浪和抽穗的玉蜀黍,到处都是阳光。
这一切对于这个年幼的鸡蛋都是难以抵挡的**,哈布提·达布提立即决定,先去大世界里开开眼,然后再回到窝里。
于是,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穿过干草,正当他成功地挪动时,他听到一个声音说。
“你到哪里去呀?”
哈布提四下一望,发现旁边一个漂亮的小窝里有一个棕色的鸡蛋。
“是你在说话吗?”他问。
“是的,”棕色鸡蛋回答,“我问你,你要到哪儿去啊?”
“你是谁?”哈布提问道,“你是我们窝里的吗?”
“噢,不!”棕色鸡蛋回答;“我叫库茜·库路,我是黑矮脚鸡一个小时前生的。”
“噢,”哈布提骄傲地说,“我是花斑母鸡生的。”
“是吗,真的!”库茜·库路说,“我刚才看见她出去了,她比黑矮脚鸡大多了。”
“是啊,我比你大多了,”哈布提说。“可是,我要出去看世界,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鸡蛋们自己到处乱跑不危险吗?”库茜胆怯地问。
“也许吧,”哈布提回答,“可是在窝里照样危险;我的兄弟们会把我踢碎。如果我们俩小心点儿,就不会有伤害;小家伙,走吧,我会照顾你的。”
库茜·库路把手递给哈布提,他帮她爬出窝,他们一起爬过干草来到地上。接着,他们手拉手朝门口走去,到了高高的门槛前。
“我们必须跳过去,”哈布提说。
“我害怕!”库茜·库路喊道。“我肯定!那是我妈妈的咯咯声,她正朝这儿走过来啦。”
“那么,加油!”哈布提说。“你别这么发抖,否则你把自己都搞昏头了;鸡蛋抖动没好处。我们马上要跳了,千万小心,别把我的壳碰破了。好,一、二、三!”
他们手拉手跳了起来,安全地落在了路上。害怕妈妈们发现,哈布提拼命往前跑,直到他和库什躲进花园的蔷薇下。
“恐怕我们是坏鸡蛋,”库茜喘着气说,她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噢,哪里的话,”哈布提说,“我们是今天早上才生的,所以很新鲜。现在,我们已经来到外面,就应该去冒冒险。我们身边的这条路会把我们带到一个地方,来吧,库茜·库路,别害怕。”
棕色鸡蛋温顺地把手递给他,他们沿着那条路一路小跑,来到一堵顶上布满长钉的高墙边,这墙朝着很远的地方延伸而去,鸡蛋们好奇地望着高墙。
“我想看看墙后面是什么,”哈布提说,“可是我们肯定爬不过墙去。”
“肯定爬不过去,”棕色鸡蛋回应说,“可是我看见我们身边的墙上有个小洞,离地面很近;也许我们可以从那儿爬过去。”
他们跑过去,发现那洞口正好可以容下他们。于是,为了不碰破自己,他们小心翼翼地挤过洞口,来到了墙的另一边。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花园,到处都是树木和鲜艳的花朵,喷泉朝着空中喷洒着水沫。花园的中央,是一座雄伟的宫殿,宫殿上有金色的塔楼和拱顶,阳光下,每扇窗子像钻石似的闪着奇异的光。
衣着华贵的朝臣和美丽的女人悠闲地穿过走廊,宫殿门外,成群的马儿身着彩装,昂首阔步,等候着主人。
谁都会被这种美景吸引,两个鸡蛋像被妖术缠住似的,尽情享受这不同寻常的景象。
“看!”库茜—库路小声说,“那边有些鸟在水里游泳。我们去看看他们,因为我们将来也会变成小鸟的。”
“真的,”哈布提回应道,“可是我们更有可能成为煎蛋卷或者白蛋糕。尽管这样,还是让我们去看看鸟儿吧。”
于是,他们开始穿过马车道朝池塘走去,根本没注意国王和他的朝臣们从宫殿里走出,这时正骑着马沿着车道走了过来。正当鸡蛋们走到路中央时,马群急驰而过,哈布提吓了一跳,赶忙滚到草地里。
他静下来四处一望,天哪!可怜的库茜·库路被马蹄踩得面目全非,她金黄色的心,洒在马车道的白砾石上。
哈布提坐在草地上,伤心地哭起来,伙伴的死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当他正哭得伤心时,一个声音对他说。
“你怎么啦,小鸡蛋?”
哈布提抬头一看,发现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正俯身看着他。
“有匹马踩在库茜·库路身上,”他说,“现在她死了,我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朋友了。”
那女孩儿笑了。
“别伤心了,”她说,“鸡蛋本来就是短命的动物,库茜·库路死的还算体面,没有放到锅里煎也没有捂在壳里煮!所以,小鸡蛋,开心点儿,我来做你的朋友,但是你一定要是新鲜的,我最讨厌臭鸡蛋。”
“我是今天早上才生下的,”哈布提擦干眼泪,说,“所以你不用害怕。可是别叫我‘小鸡蛋’,我其实挺大的,我有自己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公主问。
“我叫哈布提·达布提,”他骄傲地回答。“如果你真想做我的朋友,请你带我到处看看,把我带进宫殿,小心,别把我压碎了。”
于是,公主抱着哈布提,带着他到处走,让他看了喷泉,游动的金鱼,百合和玫瑰花圃,还去了天鹅嬉戏的池塘。然后,她把他带进了宫殿,给他看了所有华丽的房间,包括国王的寝室和放着象牙王座的房间。
哈布提兴奋地慨叹着。
“看完这些,”他说,“无论怎么死,我都很满足了,因为肯定没哪个鸡蛋像我看到过这么多美好的景象。”
“你说得对,”公主说,“不过,我还要带你看另一个景象,比其它一切还要宏大的景象;国王一会儿就和他的朝臣们骑马回来,我把你带到门口,让你看看他们。”
“谢谢你,”哈布提说。
于是,她把他带到门口,正当他们等着国王时,鸡蛋说。
“公主,把我放到墙上吧,这样会比在你怀里看得更清楚些。”
“这主意不错,”她说,“但你一定要当心,别滚下来。”
公主轻轻地把鸡蛋放到石墙顶上的一个小洞里;哈布提特别兴奋,因为在这儿,他比公主看得还清楚。
“他们来啦!”他叫道;的确,国王和他的随从骑着最上等的马,浩浩****地沿路而来。
当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大门时,哈布提忘了自己在哪里,激动地侧身去看。公主听到身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低头一看,发现可怜的哈布提掉在尖利的碎石上,摔破了。
公主叹了口气,她很喜欢这只鸡蛋;可是她知道要把他捡起来是不可能的,这件事也没办法补救了,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宫殿。
正巧,朝廷里的几个年轻的高级官员今晚都向国王提出请求,想娶公主为妻;于是他们聚集在大殿里,要求国王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个女婿。
国王左右为难,因为所有的求婚者都又有钱又有权,国王担心选中一个,其他人就成了自己的敌人。国王想了很久,最后说。
“你们个个优秀,很难决定谁配得上公主。所以,我提议测一测你们的才智。你们出谜语,我猜,谁的谜语我猜不出来,谁就娶我的女儿。”
年轻人们个个沉思,开始编谜语好难住国王。可是国王非常机敏,他轻而易举地猜出了每个谜语。
在这些求婚者中,有一个是公主的心上人。他身材高挑,头发金黄,脸色红润,有一双迷人的蓝眼睛。虽然他深爱着公主,可是苦于找不到能够难得住国王的谜语,他有点儿绝望了。
正当他无奈地靠着墙发呆时,公主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讲了一个自己才想出来的谜语,他立即脸上放光。这时,国王叫道,“格雷星顿子爵,该你了。”他大胆地走向王座。
“请讲你的谜语,”国王笑着说,他以为这次也会猜中,这样,他就可以把公主留在身边,让她多待些时间。
格雷星顿子爵低垂着眼睛,跪在王座前以这样的方式说:
“这是我的谜语,国王:
哈布提·达布提站得高
哈布提·达布提往下掉
马匹臣子站满朝,
没人能把他修好。
陛下陛下仔细听,
一定能够猜得到。
国王焦急地想了很久,他抓耳挠腮,不断地在地上踱步;可是他怎么也猜不出谜底。
“你在骗我!”最后,他大叫,“这种谜语根本就没有谜底。”
“陛下,您错了,哈布提·达布提是只鸡蛋。”
“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国王大声说;他于是把女儿许配给这个年轻人,他们过着美满的日子。
就这样,哈布提·达布提即使在自己死后,还报答了这个带他看了稀世美景的美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