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哪里去了,菲利普?”卡特先生的问话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我们刚才一直担心你。”
“我有坏消息要告诉你,先生。”菲尔回答,把首先想到的说了出来。“我把今天上午皮特金先生交给我的两百美元钱弄丢了。”
“真的弄丢了吗?”皮特金先生嘲弄地说,把“弄丢”一词说得重重的,显示出他根本就不信。”
“是的,先生,我弄丢了。”菲尔毫不胆怯地盯着皮特金先生的眼睛说。“更确切地说,钱被人抢去了。”
“噢!现在钱是被人抢走了,是吗?”皮特金重复道。“说实在的,奥利维尔姑父,这事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我想还是让我来询问菲利普更好些。”卡特先生冷静地说。“钱是我的,这事由我来管。”
“不错,钱确实是你的。反正那笔款我已付过了,你没收到那笔钱,当然不是我的责任。而且请原谅,我要说你应该换一个听差了,这才更明智一些。”
“为什么?”奥利维尔姑父显得不满地说。
“唉,真的,奥利维尔姑父,”皮特金先生说,“我想你最终会相信我说的话。”
“咱们最好还是让菲利普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卡特先生平静地说。“怎么了,菲利普?”
于是菲利普把已为读者所知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说实在话,这真是一个传奇故事啊!”皮特金先生讥讽地评说道。”这么说来,你被一个流氓跟踪,然后被骗入贼窝,最后被抢了钱,或者说是卡特先生的钱,只是因为房子着了火你才跑出来,是吗?”
“正是这样,先生。”菲利普说,气愤地涨红了脸,因为他看出皮特金先生千方百计怀疑自己。
“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啊。还有,小子,你一直爱读那些愚蠢的小说的吧?”
“我从不读那种书,先生。”
“那么我看你会写出那种小说来的。对于一个16岁的小家伙来说,你的想象力真够生动的了。”
“我十分赞同我丈夫的观点。”皮特金太太说。“这小孩的故事真是荒唐离奇,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呢?我真不明白他怎么还有脸站在那里,指望奥利维尔姑父相信他胡说八道!”
“你你们俩个我谁也不希望相信。”菲利普富有男子气慨地说。 “你们从来就没有公平地对待过我。”
“我想你也会发现,我姑父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他也不会相信你的。”皮特金太太反驳道。
“只说你自己的看法,娜维尼亚。”卡特先生说,他有意让亲戚们先说出自己的意见。“我相信菲利普所说的每一个字。”
“真的?”皮特金太太脱口而出,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一边摇头叫道。她极力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徒劳无益。“真的,奥利维尔姑父,像你这般年纪的明智的——”
“谢谢你的认可,娜维尼亚。”卡特先生嘲讽地说。“说下去。”
“我要说你似乎被这小子冲昏了头。除了他刚才的解释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我认为他的故事纯属荒谬的捏造。”
“皮特金先生,菲尔离开公司后有人进来打听过他吗?”
“没有,先生。”皮特金先生有些得意地回答。 “不管怎么说,他肯定在撒谎。”
“你要记住,菲利普没有为自己断言什么,他只是在讲抢他钱的那个贼。”
“是的,当然。”皮特金嘲讽地说。“他的故事编得很高明。”
“卡特先生,”菲利普说,“我可以把布立克街那座关过我的房子指给你和其他任何人看,在那里一眼就能找到发生火灾的证据。”
“我敢说那里可能发生过这么一场火灾,”皮特金先生说道,”碰巧又被你看见了,于是你就决定把它编进你的故事里。”
“你认为我偷了钱或者把钱拿去自己花了?”菲利普直截了当地说。
皮特金先生耸耸肩。
“年轻人,”他说,“这个嘛,我只是说你的故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它是站不住脚的。”
“让我来评判一下吧,皮特金先生。”卡特先生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我一个问题!”皮特金诧异地说。
“是的,你今天为什么要付给菲利普现金,而不像往常一样开支票呢?”
“唉,”皮特金迟疑地回答,“我想现金和支票对你来说都是一回事,况且现金用起来更方便些。”
“你认为这周我特别需用现金吗?你为什么要打破常规?”
“说真的,我可没太多考虑这个问题。”皮特金犹豫地回答。“那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你这一冲动让我损失了两百美元!帮帮忙,下周菲利普再来取款的时候,一定要开支票。”
“你是说出了这事你还要用他吗?”皮特金先生尖刻地问。
“是的,为什么不呢?”
“你太轻信人了。”皮特金太太摇着头说。“如果这事发生在隆尼身上,我们绝不会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也许不会!”老先生冷冷地回答。“当把一封装有钱的信交给一个孩子去邮寄,而那封信根本没到,达目的地,至少可以推测他粗心大意。”
需要记住的是,这是皮特金太太和她丈夫第一次得知卡特先生提到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奥利维尔姑父?”皮特金先生问道。
卡特先生耐心地作了解释。
“太过分了!”皮特金先生气愤地说。
“你是在指责我可怜的孩子拆开信偷走了钱吗?”
“我可不像你那么轻易指责人,娜维尼亚,我只是肯定地说,这事看起来有点可疑,但我宁愿不再深究这件事。”
“我想,皮特金先生,我们最好走吧。”皮特金太太高傲地站起身说。 “既然奥利维尔姑父要指责自己侄子是个贼——-”
“请原谅,娜维尼亚,我可没那样说。”
“你说了也无妨。”娜维尼亚说,把头一仰。“走吧,皮特金先生,走吧,我可怜的儿子,我们回家。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晚安,娜维尼亚。”卡特先生平静地说。“欢迎你随时来。”
“等你把那小子开除了,我会再来拜访你的。”皮特金太太说,怀恨在心。
“那你得等上些时候了,我还有能力管好自己的事情。”
当皮特金先生一家人懊恼地离开后,菲尔转向自己老板,感激地说:
“你对我那么仁慈信任,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你,卡特先生。我承认我讲的这件事有点蹊跷,你有怀疑我也不怪你。”
“我没有怀疑你呀,亲爱的菲利普。”卡特先生慈爱地说。
“我也没有怀疑你。”福布什夫人说。“娜维尼亚和她丈夫老是怀疑你所说的话,让我十分恼火。”
“事实上,”卡特先生风趣地说。“我们中只有一个人怀疑你,那就是朱莉娅。”
“啊,奥利维尔姑爷爷!”朱莉娅惊慌地叫道。“我做梦都没有怀疑过菲尔!”
“这么说来,”卡特先生说,“你至少还有3个朋友。”
“如果,”菲尔说,“你同意让我弥补部分损失,可以扣除我一部分工资——”“别胡思乱想,菲利普!”奥利维尔姑爷爷断然说。“我不在乎那些钱,但我只想弄清楚那个贼怎么会知道你今天领回的是现金而不是支票。”
奥利维尔姑爷爷没再对菲尔说什么,次日便找到一位著名侦探,让他去把那件事弄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