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三条心(1 / 1)

张啸林全传 王辉 2019 字 25天前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但凡涉及经济问题,即使亲兄弟也可能反目成仇。因为贩卖烟土、抢货、捞黑钱而结为兄弟的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必然也会因为利益产生矛盾。当初的三鑫公司的主要负责人是杜月笙和张啸林,实际上办事的也是这两个人,但是幕后的老大还是黄金荣,这一点没人能否认。杜月笙和张啸林都在利用三鑫公司发展自己的业务,两个人最后的实力都拼过了大哥黄金荣。

到后期,杜月笙已经彻底控制了三鑫公司,黄金荣虽然大有不满,但是也已经无可奈何。张啸林同样感到不满,却责怪黄金荣不给他和杜月笙一样的权力,张对黄也不满意。对于杜月笙来说,黄金荣仗着自己有公司的股份,不停地管他要钱,也是非常头疼。这也造成了三个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除了三个人的内忧,还有法租界巡捕房里的外患。那些大大小小的头目,因为分赃不均,都非常眼红三鑫公司的财源。

与此同时,黄金荣又因为一个女人授人以话柄,这回不是戏子,而是自己的儿媳妇。他与儿媳妇李志清之间的苟且之事传了出来,正好成为人们攻击的口实。早年,阿桂姐曾经收留了一个女孩,叫做李志清。这小女孩长得清秀文静,性格也十分乖巧懂事。阿桂姐开始的时候是想从小培养她,把她培养成交际花,为自己所用。谁知养了几年,女孩真的把她当妈妈看待,非常孝顺。阿桂姐也开始渐渐产生感情,不舍得把她扔出去被男人糟蹋。于是,他决定把李志清给儿子做童养媳。本来这两个小孩感情也非常好,甚至已经认定双方将来能白头偕老了。谁知,阿桂姐的儿子十七岁那年,忽然得了重病,几天之后就一命呜呼了。李志清在自己名誉上的丈夫死了之后,并没有离开黄公馆,而是继续为丈夫守寡,孝顺父母。阿桂姐的儿子一走,她把所有的爱都放到李志清身上,待她简直像待亲生女儿。

李志清不仅要孝顺阿桂姐,帮忙料理家务,还负责服侍黄金荣。偶尔陪着黄金荣打麻将掷骰子。几年之后,李志清出落成大姑娘了,身材越发丰满,面貌依旧清秀可人。黄金荣渐渐地,看李志清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长辈看小辈了,而是透露出不可告人的欲望。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看没有得到回应,又开始用动作暗示。他经常在牌桌上故意用脚勾李志清的腿,用手往李志清白皙的玉手上触摸。李志清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黄金荣从一开始的意思她就明白,只不过是故意装糊涂,弄得黄金荣更是欲罢不能。

一天下午,桂生姐出去看戏,黄金荣睡醒午觉有点口渴,招呼一声,要人送水过来。正在另一间屋子的李志清听到黄金荣的声音,知道他要喝水,立刻亲自端着茶水送到房间。

黄金荣斜靠在**,见李志清进来,又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于是,他试探地问道:“你母亲在家吗?”

“出去看戏了!”

“你怎么不陪着母亲一起出去啊?”

“我最不喜欢看戏了,何况,家里总要有个人伺候父亲。”

黄金荣一听这话,知道今天机会难得,于是立刻起身拉住正要出去的李志清,就往怀里揉。厚厚嘴唇就按到了李志清的唇上,一只大手已从李志清的丝绒旗袍领口插下。李志清大惊神色,想喊喊不出,想挣扎又无力摆脱,只能任凭其摆布。最后,她趁黄金荣扒她衣服的空当,扒开了挡在自己嘴上的手,大喊救命。当时正好有佣人从楼下上来,听见动静就往老爷房间去探头,结果正好看见了眼前的情景。佣人吓得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悄悄跑下楼,想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黄金荣已经听见开门声音,只能把李志清松开。虽然这次黄金荣没能得手,可是“扒灰佬”的名声还是慢慢传了出去。

谁知,本来对黄金荣颇有些不满的张啸林开始利用这次机会,联合了杜月笙,到处散布小道消息,对黄进行诋毁,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黄金荣知道之后大为恼火,无奈现在自己实力已经没有张啸林和杜月笙强。他自己不敢当面质问,只能派了人到张啸林家问话。张啸林的解释就是为了维护公司利益,也为了维护几人的名声,希望师傅私生活检点一些。这话传回去,免不了惹得黄金荣又是一顿大骂。

随着三大亨势力不断扩大和变化,三人手里的钱财比重也在发生变化。而三个人对钱财态度的各不相同,必然会导致三人的分道扬镳。

这其中,杜月笙变化最大,他下决心改变作风和仪表,让自己从阴暗的后台跳到前台,成为上海滩的场面人物。他连连发起举办慈善事业,以“三鑫公司”名义一年四季总要搞两次救灾、四次施药的善事。只要兄弟有困难,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去帮忙,而且为人出手非常大方。他又用各种不同手法,拉拢一些银行经理。那些经理担心将遭到被流氓、瘪三诈骗的下场,也希望有个后台撑腰,就纷纷商请杜月笙挂名。以后几年内,杜月笙先后成了浦东银行、国信银行、亚东银行董事长。他又与黄金荣的几个门生一起,霸占上海滩渔市场,成为渔业公司名誉董事。与此同时,他还拉拢新闻界的人,为自己的善事作种种宣传。

同时,杜月笙还崇拜起了虞洽卿。虞洽卿是何许人也?他名和德,浙江镇海人。早年到上海当学徒,1894年后任德商鲁麟洋行买办、华俄道胜银行买办。1903年独资开设通惠银号,发起组织四明银行。1905年,上海发生大闹公审公堂案,经四处奔走,与组织当局交涉获胜,遂名闻沪上。1908年,创办了宁绍轮船公司。1911年,上海光复后他任都督府顾问官、外交次长等职。1914年,他独创三北公司。“五四”运动期间上街劝说开市。1920年,他合伙创办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任理事长。于1923年当选为上海总商会会长。虞洽卿同帝国主义有依附有矛盾,辛亥革命时期积极支持孙中山的革命活动,二次革命时反对袁世凯称帝。“五卅”反帝运动时始则支持罢工罢市,后降低谈判条件与帝国主义势力妥协。大革命前后支持北伐,反对孙传芳。“四一二”事变后支持蒋介石清党反共。抗战时期,他坚持抗日爱国,不当汉奸,日军占领租界后离沪赴渝,到大后方经营滇缅公路运输,支持抗战。

杜月笙跟着虞洽卿待过一阵子,处处模仿他,学得有模有样。他先是在手指上戴一只钻戒。平时在家不穿短打换长衫,出门还套上一件马褂,尽量让衣袖遮盖臂上的“刺花”。杜月笙看到虞洽卿与洋人交谈,一口英语,对答如流,和洋人表示亲昵,在旁人眼里,也把他与外国人一样看待,高人一等。他就先后聘请邱方伯、王幼棠等五个秘书,请他们代写书简,为他在各种场合发言拟稿。他为了和法国领事打交道,还准备聘用会法语,懂法国风土人情的人做法文秘书。

杜月笙做这些交际和应酬基本花的都是三鑫公司和自办的赌场的钱,这就引起了三鑫公司另外一个股东张啸林的不满。因为自从张啸林出任公司的经理后,真是全力以赴,大显身手。他与军阀勾结,贩运烟土,既为公司赚钱,自己也从中渔利。三鑫的营业蒸蒸日上,他也忙不堪言。黄金荣仍以不便露面为由,不管也不插嘴,只顾每月伸手要一大笔“俸禄”,每当逢年过节还要分半数的“红利”。而杜月笙也在忙自己的,无暇顾及三鑫公司的业务。张啸林对此求之不得,恨不得独霸公司所有财产。没想到,杜月笙为了发展自己的业务和人脉,不断地抽用三鑫公司的钱财。张啸林终于忍无可忍,把杜月笙约到黄公馆,希望把事情做个说明。

“大哥,别怪小弟小气,更不是舍不得那点钱。但是,三鑫、三鑫,是三个金字合成一个‘鑫’。你金荣哥姓‘黄’,月笙弟姓里有个‘土’字,你们是三鑫创办人,‘金’是你们开始变出来的。我虽是后来加入,可也尽心尽力,这三鑫公司自然也有我一份。现在,大哥你每个月要份利,月笙经常从公司抽调资金,让营业额少了很多。分红利的时候,我得到的好处比你们还少一半。我虽然好说话,但也要讲求个公平,是不是?”

黄金荣知道张啸林对杜月笙不满,但是现在属他势力最弱,只想着能保全自己,对于这两兄弟之间的矛盾,不在他管辖范围之内。“我每个月拿的红利是很早之前就定好的,不能动,更不能少,而且,我现在巡捕房进账少,公馆里开销大,再加上要应酬,还有被露兰春拐跑的那一笔。如果你现在要减少我的红利,就等于让大哥家断粮啊。”

杜月笙从进门之后,就已经聪明地知道张啸林的打算,当然也知道黄金荣打的如意算盘。他也不会退让,不会吃亏,但是话要说得漂亮。“大哥那一份,肯定不能少。我的这一份,可以少一点,补给啸林哥。”这话可谓让两边都高兴了,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要另辟门路,也总要先花些本钱,何况也不是单单为我自己,将来有好处也大家有份,渔业公司我就打算请你啸林哥挂个名,而且还有蒋委员长和国民党那边,也要打点。”

他这话让张啸林来了精神,也让黄金荣十分高兴。不过,从那之后,张啸林学聪明了。他开始利用三鑫公司的名义,到处联络关系走私烟土,所得之钱,都进了自己的腰包,而且他把生意越做越大,完全无视当时禁烟土走私的规定。不久,一些外文报纸公然揭露:“上海于近五六年中,确有一个大的私土贩运收费集团,其范围甚广大,有许多著名华吏,和租界内有名人物及西人团体,会同经营此事。”报道中虽未提名,但谁都清楚是指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的三鑫公司和法公董局的合作和共谋。

法国领事馆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找到杜月笙,告诉他们英国人想拆法国人的台,正好在他们三兄弟身上开刀。并要求他们最好先让三鑫的业务停一停。杜月笙表示,这件事情必须要和黄金荣及张啸林商量才能做决定。

与此同时,这个法国领事馆派来的人又向杜月笙透露了另一个重要消息。自从“五卅”惨案之后,法国人吸取了教训,想在公董局里增加华董。让中国人管中国人,不会引起中国百姓对外国人的仇恨。黄金荣现在已经名誉扫地,不再适合用了;而张啸林为人不够豁达,且太过阴狠,也不适合做这个职位;现在看来,在法租界最有希望的就是杜月笙。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黄金荣和张啸林耳朵中,两人对杜月笙非常忌妒,又非常痛恨。三鑫公司迫于法租界的压力,已经暂时停业整顿,三人同时断了一条财路。黄金荣已经退休在家,就靠着这点红利生活,此刻让他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而张啸林断了一条走私烟土的财路,心里也很郁闷。唯独杜月笙经过这件事情,当上了法租界的华董,可谓名利双收。至此,三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