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建[1]者不拔[2]，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3]。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注释】

[1]建：建立、建设。

[2]拔：拔除。

[3]辍：停止、断绝。

【译文】

善于建立自身德行的人不会轻易动摇，善于秉持自身德行的人不会丧失信心，他们的子孙会绵延不断，祭祀不绝。把这个道理用于自身修养，个人就会接近纯真；用于自家，其德行就会富余；用于自乡，其德行就会长久；用于国家，其德行就会丰厚；用于天下，其德行就会得到普及。所以，通过自己了解他人，通过自己家了解别人家，通过自己家乡了解别人家乡，通过自己的国家了解其他国家，通过天下来了解宇宙。我是通过什么知道宇宙的呢？就是通过这个。

【阐释】

本章讲的是“道”的功用——即“德”给人们带来的益处。老子说：“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即主张从社会事务中回归于“道”。而孔子则主张把“仁”推向社会事务。这是两个相反的方向，都集中体现于中华民族每一个人的身上。中国的历史就是这两种思想加上法家思想的轮换史。原始社会，人离不开自然，所以以“道”为主导。基本的生存得到保证，人类开始在内部有所作为。要有所作为，就会有冲突，就需要统一的标准。然而这些标准不能永久适用，最终会被打破。所以这三种思想在交叉、轮流发挥作用。秦一统天下，以法家的强硬为主导。汉代秦而立，最初以道家的无为治理天下。当天下既定、人民安乐，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主观治理天下。而渗入过多个人意志的治理，迟早会引发动乱，就又需要以强硬的法律压制或直接镇压起义。终于一个朝代被推翻，天下陷入一段蛮荒状态，新生君王也只好再次无为。对于中原大地，这是必然的过程。如果再有少数民族入侵，或者汉族内部割裂，就形成很长的分裂局面。但人始终要有所作为，分久必合。因为人总是想有所作为，合久必分。

可见，如果君主用“道”来统治天下，基本上是出于无奈，并不是因为修身得道。然而，“道”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使人民得到喘息，更要能使人民永久安乐，只是实现起来越来越难。虽然老子的理想国难以实现，但他思想中的很多主张在后世的确得到了极好的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