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 俄国 安特来夫 一(1 / 1)

医生在病人的**的胸前,安上听诊筒,静心的听——大的,过于扩张的心脏,发出空虚的声音,撞着肋骨,啼哭似的响,吱吱的轧。这是表示活不长久的凶征候,医生“唔”的侧一侧他的头,但口头却这样说,——

“你应该竭力的避去感动的事才好。看起来,你是在做什么容易疲劳的事务的罢?”

“我是文学者,”病人回答说,微笑着。“怎样,危险么?”

医生一耸眉,摊开了两手。

“危险呵,自然说不定因为什么病……然而再十五年二十年是稳当的,这还不够么?”他说着笑话,因为对于文学的敬意,帮病人穿好了小衫。穿好小衫之后,文学者的脸便显出苍白颜色来,看不清他是年青还是很年老了。他的口唇上,却还含着温和的不安的微笑。

“阿,多谢之至,”他说。 .

胆怯似的从医生离开了眼光,他许多时光,用眼睛搜寻着可以安放看资的处所,好容易寻到了——办事桌上的墨水瓶和笔架之间,正有着合宜的雅避的好地方。就在这地方,他轻轻的放下了旧的褪色的打皱的三卢布的绿纸币。

“近时似乎没有印出新的来。”医生看着绿纸币,一面想,不知为什么,凄凉的摇一摇头。

五分钟之后,医生在那里诊察其次的病人;文学者却在路上走,对了春天的日光细着眼睛,并且想——为什么红毛发的人,春天走日荫,夏天却走日下的呢?医生也是一个红毛发的。这人倘若说是五年或十年,那还像,现在却说是二十年——总而言之,我是不久的了。这有些怕人,不不,非常怕人,然而……

他窥向自己的胸中,幸福的微笑。

阿阿,太阳的晃耀呵!这如壮盛者,又如含笑而欲下临地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