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病逝于洛阳时,太子曹丕并没有在他身边,而是远在邺城。也就是说,曹操所拥有的权力,并没有及时移交到曹丕手上。
这样的权力真空期,无疑是一个危险的时刻。
据史书记载,当时随曹操来到洛阳的军队率先“**”了起来。换言之,就是军中将士们开始忙着寻找出路,谋划各自的前程了。
面对这一状况,文官们不禁忧心忡忡,很多人建议干脆秘不发丧,以免引起更大范围的混乱。日后的曹魏名臣、时任谏议大夫的贾逵却认为不可。因为曹操去世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刻意隐瞒有可能适得其反,令事态变得更加复杂。
众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这才正式发丧。
可是,紧接着又有人提议,说应该把各郡县的太守和县令全都换成沛国人或谯县人。言下之意,就是全都换成曹操的同乡,把地方权力抓在自己人手里,以免生乱。
很显然,这是个相当脑残的馊主意。
首先,在这种权力真空期,仓促替换郡县长官非但无助于事态稳定,反而是在人为制造混乱。其次,要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大规模的人事调整,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勉强完成,也绝对无法保证换上来的人能够称职。最后,也是最荒唐的,凭什么认为曹操的老乡就一定会是忠于曹魏的“自己人”呢?如果用地域和籍贯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忠奸,那天底下的所有人事组织部门就全都可以解散了。
所以,出这个主意的人,非蠢即坏。
时任魏郡太守的徐宣便厉声反对道:“如今,朝廷的用人体制都是统一的,不论关系远近,在任官员普遍都有忠诚之心,何必专任沛国人和谯县人,来让捍卫社稷的忠臣们寒心呢?”
此言一出,这个馊主意才没有被施行。
然而,这边的葫芦刚刚按下,那边却又起了瓢。之前就已**不安的军方彻底出事了——曹操生前的嫡系部队“青州兵”,竟然撂挑子不干了,各将领带着部众哗然四散,各奔西东,连招呼都不带打的。
这可急坏了文官们。众人七嘴八舌,都说应该拦住他们,绝不能放他们走,若是不听,便就地格杀。
“青州兵”就是当年曹操从黄巾降众中遴选出的精锐,多年来一直追随曹操南征北战,对他颇为忠心,战斗力也十分强悍,问题就是军纪一向很差——虽然已经当了很多年的正规军,但依然改不掉流寇的习气,一贯无组织无纪律。
这样一支部队,除了曹操,基本上没人镇得住。如今,曹操一死他们便一哄而散,恰恰说明他们谁都不服。在此情况下,又有谁能拦得住他们?还想把他们就地格杀,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假如真这么干了,青州兵必定造反,而这帮文官也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贾逵知道这些人是无法禁止的,所以他的意见是放他们走。不但放他们走,贾逵还当即发布文告,命各郡县负责给这些青州兵提供食宿。
之所以做得这么殷勤,是因为贾逵很清楚,这帮军纪涣散的家伙一旦流窜到地方上,就是社会不安定因素,你如果不让他们吃好喝好,他们一定会烧杀抢掠,到时候局面就难以收拾了。
刚刚把青州兵这摊烂事摆平,一件更棘手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有人想利用曹丕远在邺城的机会,乘虚而入,抢先把曹操的魏王玺绶搞到手。
这个人就是曹操的嫡次子、曹丕的二弟曹彰。
曹彰,字子文,生于中平六年(公元189年)。
曹操的四个嫡子,除四子曹熊早夭外,剩下这三个,如果说老大曹丕继承的是曹操的政治才干,老三曹植继承的是文学才华,那么曹彰继承的则是曹操的军事才干。
据说,曹彰的外貌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胡须是黄色的,所以被曹操称为“黄须儿”。
这个黄须儿,从少年时代起便善于骑射,臂力过人,敢徒手跟猛兽肉搏。他经常对左右说:“大丈夫应当做卫青、霍去病那样的人,率十万大军驰骋沙漠,驱逐戎狄,建功立业。”曹操有一次跟儿子们聊天,问起他们的志向,曹彰说他最想当将军。曹操就问他,怎样才算一位好将军。曹彰答:“披坚执锐,临危不惧,身先士卒,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曹操大笑,颇感欣慰。
建安二十三年,代郡(治今山西阳高县)的乌桓发动叛乱,曹操任命曹彰为北中郎将、行骁骑将军,征讨乌桓。临行前,曹操特意叮嘱他说:“在家里咱们是父子,接受了任命就是君臣了,一举一动都要按王法行事,你要谨慎。”
曹彰出征后,身先士卒,亲自冲锋陷阵,铠甲上被射了好几箭,他非但不退,反而越发斗志昂扬,遂大破乌桓叛军,斩杀并俘虏了数千人。当时,鲜卑部落酋长轲比能也心存异志,率数万骑兵在附近观战,打算坐山观虎斗,伺机捡便宜,结果一看曹彰如此凶猛,吓得赶紧主动请降。
北方的叛乱就此平定,曹彰一战便威震塞外。
当时,曹操正在汉中与刘备鏖战。有一次,刘备命养子刘封到曹营外挑战,曹操气得破口大骂,说:“你这个卖草鞋的小子,敢派个假儿子来骂战,等我把亲儿子黄须儿叫来,让他来揍你们!”
随后,曹操果然下令曹彰赶赴汉中。不过,曹彰刚到长安,曹操便已从汉中撤兵了。后来,曹操就让他驻扎在了长安,以防刘备入侵关中。
这回,曹彰听说老爷子在洛阳去世了,马上心急火燎地从长安赶了过来。
曹彰此来,首要目的当然是奔丧,以尽人子之孝;其次,就是打算抢班夺位。
曹操四个嫡子,最小的曹熊早夭,而曹植在几年前的立嗣之争中已经落败,所以现在唯一有可能跟曹丕争夺继承权的,就只有曹彰了。
并且,曹彰军功在身,确实也有夺嫡的资本。
他一到洛阳,便急吼吼地问贾逵:“先王玺绶何在?”就是问曹操的魏王印玺和绶带在什么地方。
这话问的,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果然是战场上生猛无敌的黄须儿,连夺嫡都弄得跟肉搏似的,一点修饰都没有。
可是,像夺嫡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跟打仗一样呢?暂且不说你黄须儿只是一介武将,没什么政治头脑,就算你有,你大哥曹丕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家跟老三曹植斗了那么多年,斗争经验无比丰富,而且太子也当了这么久了,早就在朝野上下遍植党羽,你黄须儿就算把魏王玺绶抢到手,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贾逵一听曹彰这话,真有点哭笑不得。
也罢,既然你黄须儿如此简单粗暴,那我也不必跟你绕弯子了。贾逵旋即一脸正色道:“社稷自有继承人在,至于先王玺绶在何处,不是君侯(曹彰的爵位是鄢陵侯)你应该问的。”
一句话,就把曹彰给(左扌右享)回去了,也把他刚刚露出苗头的夺嫡梦想一举粉碎了。
当然,曹彰此举,或许也只是投石问路而已,并非铁定了心要夺嫡。否则,仅凭贾逵轻飘飘的一句话,是不可能让他罢手的。换言之,曹彰自己可能也很清楚,曹丕在朝野的势力比他强得多,自己单凭军功,是很难撼动老大的太子位的。
在贾逵等人的努力下,洛阳的局面总算是稳住了。
很快,曹操去世的噩耗传到邺城,曹丕顿时悲不自胜,“号哭不已”。司马懿的弟弟、时任中庶子的司马孚赶紧劝慰道:“君王晏驾,天下都依靠殿下做主。上为宗庙社稷,下为天下万民,殿下岂能效法匹夫之孝呢?”
良久,曹丕才慢慢收起了眼泪,说:“卿言是也。”
历史上,每逢君主去世,继承人总是会哭得惨惨戚戚,同时旁边也一定会有人以“大义”相劝。这几乎就是一套固定的戏码,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当然,老爷子去世,身为儿子内心悲伤,这份真情肯定是有的;但作为政治人物,而且是即将接掌最高权力的政治人物,其眼泪也一定有作秀成分——你哭得越悲伤,才越能掩饰内心深处那种即将上位的兴奋和喜悦。
这种政治作秀,不光局限于继承人,也包括文武百官们——因为新老板一上任,他们的职位和薪资肯定都会往上提的。
所以,得知曹操去世的消息后,群臣就在朝会上聚在一块儿痛哭,连班位和行列都错乱了。这种时候,自然还得有人站出来以“大义”相责。而这个人,当然还是司马孚。只听他义正词严道:“如今君王离世,天下震动,应当早日辅佐太子即位,以安定四方,难道你们只会哭?”
有人出头喊一嗓子,大伙就能顺势收起眼泪,赶紧努力工作了。
而眼下最迫切的工作,除了操办丧事外,更重要的,莫过于尽快拥曹丕继魏王之位。按照礼制,继承王位,必须要有天子诏命,可现在天子远在许都,这一来一去得花多少天?群臣顿时有些犯难。
这种时候,当然还得有人出头再喊一嗓子。
司马孚出了好几次头了,再站出来不太方便,于是这回改由尚书陈矫来发话了,说:“魏王在外去世,天下惶惧,太子应该克制悲伤,马上继位,以安定朝野人心。何况,大王心爱的儿子(曹彰),正守在洛阳的灵柩旁,万一发生变故,社稷就危险了。”
尽管曹彰的威胁没想象中那么大,可毕竟也是一个威胁,不能不防。所以,别管什么礼不礼制了,赶紧先上车,回头再补票吧。
于是,大伙立刻分头行动,一天之间,就把即位仪式需要的东西全都置办齐全了,效率之高,令人叹服。
次日一早,大伙从卞夫人那儿弄来了一个“王后令”,权且以此代替圣旨,然后匆匆忙忙就把曹丕扶上位了。
许多天后,御史大夫华歆才带着天子诏书赶到邺城,授予太子丞相印绶、魏王玺绶,还有冀州牧的官印,这才把合法手续补全了。
与此同时,朝廷改元延康。
这个新的年号,仍然是属于汉朝的,所以它注定是短命的。短短十个月后,它就将被曹魏的年号取代。
当年二月二十一日,曹操的灵柩从洛阳运了过来,被安葬在邺城西面的高陵。
曹丕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两个兄弟赶紧滚远点儿——让兄弟滚蛋这种事,学名称为“就国”,就是命他们到自己的封国去住,别在新老板的跟前晃悠。
于是,曹彰就被赶到了自己的封国鄢陵(治今河南鄢陵县)。而曹植的命运则远比曹彰更为不堪。曹植本是临菑侯,本来应该赶到临菑(治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区)去,可曹丕一想到当初差点被这个三弟夺了太子位,就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他,遂以“醉酒悖慢”为由,把曹植贬为安乡侯,封邑由原来的一万户一下子削减到八百户,然后把他赶到了远比临菑偏僻荒凉的安乡(治今河北晋州市侯城村)。
收拾完曹植,接下来就该清算他的党羽了。
时任“右刺奸掾”的丁仪,还有他的弟弟、时任黄门侍郎的丁廙,以及他们家族的所有男子,一夜之间被全部诛杀。
杨修本来也在清算之列,不过他在建安二十四年就被曹操干掉了。既然人早死了,曹丕也就没再株连他的家人,所以杨修家族的男子才侥幸躲过一劫。
杨修之所以会被曹操干掉,可以说是应了那句老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初,曹丕跟曹植在争夺储位时,由于杨修和丁仪极力在曹操面前美化曹植,所以曹丕一度落于下风。为了扭转颓势,曹丕就想跟自己的密友、时任朝歌(今河南淇县)县长的吴质好好谋划一下。可是,吴质是地方官,若公然与曹丕交往,容易犯忌讳,于是曹丕就想了个办法,让吴质藏在装绸缎的竹筐里,用马车载到他的府邸,以此掩人耳目。
不料,杨修早就在曹丕身边安插了眼线,旋即将此事告到了曹操那儿,说曹丕跟吴质以这种不正常的方式交往,一定是在谋划不可告人之事。
曹操身边当然也有曹丕的眼线,所以杨修一告状,曹丕立马就知道了。他大为惊慌,赶紧问吴质该怎么办。吴质却气定神闲,淡淡一笑道:“无害。”然后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曹丕一听,顿时转忧为喜。
几天后,一驾同样载着绸缎的马车又驶入了曹丕府邸。杨修再度得到情报,立刻又禀告了曹操。曹操旋即派人前来,当场拦下马车搜查,把车上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可没想到,车上除了竹筐和绸缎,压根就没有吴质的影子。
杨修顿时目瞪口呆。
老谋深算的吴质挖了个坑,自以为聪明的杨修就乖乖往里面跳了。曹植最终之所以败给曹丕,除了自身的问题外,手下谋士的“段位”不够也是一大原因。
经此一事,曹操就认定杨修这小子不靠谱了。
后来,又经过多次交锋,形势逐渐逆转,曹植开始失势。他十分焦虑,就跟杨修走得更近了,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杨修身上。杨修不敢拒绝,同时也不甘心就此罢手,便决定再拼一把。
曹植虽然写文章厉害,但思维不够周密,尤其在处理政务方面,水平有限。而曹操为了考察他,又时常会拿一些政务问题让他作答。为此,杨修便揣摩曹操的心思,事先拟好了十几种不同类型的答案,让曹植对号入座,针对不同问题给出相应答案。
随后,每当曹操的考题刚刚送到曹植手上,不消片刻,一个完美答案就出现在了曹操的案头。曹操大为狐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便派人暗中调查。结果,杨修帮曹植作弊的事情就被抖出来了。
曹操顿时怒不可遏——好你个杨修,上回诬告曹丕的事还没跟你算账,现在竟然把这种伎俩玩到老子头上来了,你这是把我曹孟德当白痴吗?!
到了这一步,曹操对杨修已是深恶痛绝,加之杨修跟袁术又有亲戚关系(杨修是袁术的外甥),这就更让曹操感觉恶心了。于是,新账老账一块儿算,曹操随即以“漏泄言教,交关诸侯”的罪名逮捕了杨修,然后就把他杀了。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杨修之死,大可以给《红楼梦》的这句经典格言做注脚。
新王即位,有仇的报仇之后,接下来自然是有恩的报恩。
当初在立嗣之争中为曹丕出谋划策、立下大功的贾诩,由太中大夫擢升太尉;之前专程从许都赶来,帮曹丕补办合法即位手续的华歆,由御史大夫擢升相国;与曹丕平时关系不错的王朗,由大理擢升御史大夫。
而在洛阳极力帮曹丕稳定局面的贾逵,则先由谏议大夫擢为丞相祭酒,紧接着又出任豫州刺史,成了封疆大吏。因贾逵在任上很快做出了政绩,“外修军旅,内治民事,兴陂田,通运渠,吏民称之”,故而曹丕大加赞赏,说:“逵真刺史矣!”(《资治通鉴·魏纪一》)旋即布告天下,命各州郡皆以豫州为榜样,然后又封贾逵为关内侯。
除了朝廷和地方上的大员之外,曹丕在选任侍中、常侍等近臣时,也基本上都是从自己的旧日亲信里面提拔,全不考虑其他人。司马孚看不过眼,便劝谏道:“新王刚刚即位,应当任用海内英贤,怎么能只在自己的人际圈里选呢?如果选官的方式不当,那么得到官位的人也不值得被尊重。”
曹丕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格局小了,遂改弦更张,开始扩大范围,广纳人才。
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选官制度“九品中正制”,就是在这时候由尚书陈群制定,然后迅速颁布实施的。
所谓九品中正制,就是朝廷在地方设立“中正官”,然后以三等九品(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为标准,品评人物,选拔人才。这个制度,其基本原则就是只论人才优劣,不看出身贵贱,目的就是破除门阀士族对政治权力的垄断,让真正有才干的人进入仕途。
相对于东汉中后期流弊丛生的“察举制”,这项全新的官员选拔制度,一开始的确起到了纠偏补弊、拨乱反正的作用。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当年“察举制”的那些流弊便又卷土重来了。
九品中正制的根本问题,就在于中正官的个人利益和好恶决定了一切。正所谓“高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虽然表面上朝廷也有一套选择人才的标准,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很难做到真正公平和客观,到头来还是由中正官说了算,于是请托、行贿、利益输送等流弊便大量滋生,结果便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所以,自魏晋南北朝以后的四百年间,政治权力大都被世家大族把持,真正的人才湮没无闻,以致官场腐败丛生,吏治一团黑暗……直到隋唐年间,九品中正制才被更为公正的科举制取代。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曹丕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大致建立了自己的政治班底,推行了新的选官制度,也基本上巩固了手中的权力。
接下来,曹操生前完全可以做却始终没有做的那件大事,就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这件事就是——彻底终结名存实亡的大汉王朝,正式建立曹魏帝国!
延康元年(公元220年)十月,在曹丕的授意下,以贾诩、华歆、王朗、陈群、桓阶、辛毗、刘晔、司马懿等人为首的文武百官纷纷上表,声称“魏当代汉,见于图纬,其事众甚”(《资治通鉴·魏纪一》)。意思就是曹魏应当取代汉朝,此事民间早有预言,且各种祥瑞更是数不胜数。
按照历史上惯有的改朝换代的戏码,文武百官的戏份是频频上表劝进,而最高领导的戏份则是屡屡婉言谢绝,如是一而再,再而三,最后领导人实在推却不掉万千臣民的盛情,才勉为其难地接受劝进,美其名曰“应天顺人”。
曹丕篡汉的戏份,当然也是按这个套路演的。
十月十三日,这场大戏终于来到了最**的部分:大汉天子刘协到高庙(刘邦之庙)焚香禀告,然后命大臣把皇帝玉玺和禅位诏书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曹丕手上;曹丕又接连三次“上书辞让”,做足了谦逊的姿态,而结果当然是“义不容辞”,于是这皇帝就当定了。
随后,朝廷在许都西面的繁阳(今河南许昌市西)修筑了一座高台,作为登基仪式之用。
十月二十九日,曹丕登上高台,接受玺绶,即皇帝位,然后祭拜天地山川,改元黄初,大赦天下;三天后,曹丕追尊曹操为“武皇帝”,因而历史上也经常把曹操称为魏武帝。
至此,享国四百零七年的大汉王朝,自董卓之乱起便已名存实亡的大汉王朝,终于在苟延残喘了三十多年后,正式覆灭,颓然仆倒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刘协逊位后,被曹丕封为山阳公,迁出许都(此后改名许昌),然后就到封国山阳(治今河南焦作市)做寓公去了。
其实,对命途多舛的傀儡皇帝刘协而言,早一天脱下不属于他的天子衮冕,早一天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