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下第一媒 (2)(1 / 1)

我看了时间是“1948年12月10日”。那上面除了李银桥和韩桂馨两人的申请书内容,还有分别写满在文头、文后的那些熟悉而又热烈的指示:“大大好事,甚为赞成。”“完全赞成。”“同意并致祝贺。”“十分赞成。”“总支委员全同意。”等等。

看得出,当时亲自办的这件成人之美的事,在西柏坡中央机关是着实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赞同。

“爸爸妈妈在身边工作的十几年间,为他们留下了不少诗文墨迹及物品,可惜**中有人却把一个无限忠诚于同志,并且是极为信任的卫士长打成了‘反’的‘反革命分子’。造反派抄家时把大批珍贵的东西抄走了。这份结婚申请书是我爸妈惟一留下的东西,他们一直保管得好好的。平常两位老人总对我们念叨这些留给他们的最难忘的东西!”朱梅说。

婚期很快确定了。那时结婚没有现在复杂,领导一批准,两个铺盖一合并就算完事了。李银桥和韩桂馨结婚时,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倒是特意为小韩打扮了一番。那时的还很有人情味。她解释道:“老板帮助你们成了事,我也得作点贡献呀!”在解放前一直称为“老板”。

进城后,李银桥、小韩已经结婚一段时间了,可仍觉得他这个“月下老”还有点小事没办完,有一次他对李银桥说:“过去条件不允许,现在有条件了,你们选日子,把仪式补了。”

李银桥赶忙摆手道:“别别,主席,现在工作紧张呀,要建设新中国,仪式还是免了吧。”

“该补该补,一定要意思意思。如果正常的话,这一生就那么一回。”坚持道。完后神秘地说:“我这个媒人还没吃你们的喜酒呢!”

还有啥可说的!于是李银桥小两口便选定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五四”青年节这天举行结婚仪式。听完,连连称道:“这个日子好,有纪念意义。”

“可惜,那天连续开会,脱不开身,未能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是件多么遗憾的事。”同当时的“小韩”,如今也已快成“老太太”的韩桂馨已过“银婚”的李银桥,一手捋过那依稀的白发,无限感慨道。

“主席吃了我们送去的喜糖。”坐在一旁的韩桂馨阿姨补充道,“那天结婚还挺热闹,虽然比不上现在的。小李讷当时才九岁,却很懂事,从早晨起床后就嚷着要给韩阿姨新娘祝福。她帮我收拾屋子,忙得头上都出了汗。小李讷真乖,仪式上说她代表她爸爸妈妈,特意为我们表演了两个节目。好热闹。”韩桂馨和李银桥一起沉醉在四十多年前的那幸福时刻中……

如果说对比较成熟的卫士组长李银桥的恋爱是亲手“缔造”并十分放心的话,那么对另外几个“毛头毛脑”的卫士的恋爱则真可谓颇费一番心思。

正如当初韩桂馨担心李银桥进城后是否会变心那样,李银桥婚事之后的那些卫士们,一个个生活在红旗下,工作在大城市,不像李银桥、韩桂馨那样,都是一起在长期革命战争年代里成长起来的“三八式”、“延安派”,思想与感情基础都比较稳定、牢固。解放后,来到身边的卫士,除了个个英俊潇洒、聪明伶俐外,把“贴身卫士”的招牌一亮,啥样的姑娘找不着呀!

对身边工作人员历来要求很严,不许搞任何特殊化,但在谈恋爱的问题上,却是大开绿灯。他曾经对那些热心要为他的卫士们作介绍的大小官员们说过:“我身边的小伙子个个都是好样的,找的对象自然也得方方面面都不错的姑娘么。”有的话,那些年轻的卫士们可真有点飘飘然了,眼睛免不了有点花了。

解放以后,虽然的行动总在一定范围,但毕竟同各界接触很多。特别是五十年代他经常到各地巡视,每到一地,地方党政机关总要热情接待,安排些精彩的文艺晚会和舞会,于是,各地的那些出类拔萃的姑娘们总会出现在招待领袖的晚会上。于是,的那些年轻的卫士们便乘机纷纷出击,各自暗中寻找目标。

哪知道这些“眼在天上心如石实”的小伙子,却在情场上纷纷落马。日理万机,而对他的卫士们的婚恋败绩大为操心,并且发现一个“挽救”一个。卫士封耀松和田云玉的浪漫史便是“插手”后才没有落得个“肠断魂散”的结局。

封耀松,可称得上江南美男子,加上那副剽悍的身材,更显得英俊潇洒。小伙子到身边的头几年,以稳定、老成著称,打随中央首长们经常出席“星期六中南海舞会”后,即变得异常活泼了。不用说,到中南海同首长一起跳舞的姑娘们没一个不是热情、漂亮的。跟“老头子”们跳舞多少带些“政治任务”的味道,同英俊的卫士、警卫人员和秘书们跳就情况不同了。自古以来,娇女爱俊男,英俊小伙子喜欢漂亮姑娘。

“我在身边工作。”舞场上,卫士这么一句话,再高傲的姑娘也会投以秋波。

封耀松与战友文工团的一位漂亮姑娘恋上就是这么一出戏。开始,小伙子们得手都很容易,但时间一长,这些“石头疙瘩”便原形毕露。封耀松也不例外。

卫士之间从不隐瞒各自的事,模范“月下老”自然很快也知道了。

一天,刚跟女演员“吹了”的封耀松给按摩时,老人家见小伙子一脸愁云,便开导起来:“别打了败仗就灰心。我的卫士不发愁,要有信心么!”

“不发愁,可也高兴不起来呀!”小封几天来一直这样瓮声瓮气。

爱美之心人人有。理解他的卫士,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最后被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蹬”了,自然心里不好受。压低嗓子,用父辈的慈爱开导小封:“到了我这个年龄才知道啥叫婚姻。你们二十几岁的人谈恋爱找对象总是净往好处想,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在我这儿工作,你们的身份不低,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在谈恋爱时有什么绝对优势。我几次对外人说过,我的卫士个个都是好样的,但并不排除情场上当败将。你知道这是莫子道理吗?”

小封摇摇头。

微笑道:“那是因为你们都是门外汉。这是说找对象就像打仗一样,要发起冲锋,就不能在军号一吹后瞎闯蛮撞,那样没有不挨枪子儿的!”

卫士想不到这位卓越的大军事家居然能把谈恋爱幽默地比喻成冲锋一般的战场艺术。从他的比喻中,小封似乎悟出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老婆不是花瓶,不是啥子摆设品,所以讨老婆不能光挑长相,还是找温柔贤惠的好。她自己进步,又能支持丈夫进步,那多好!那才叫幸福美满哩!家里和和睦睦,外头干工作就情绪高、有干劲,你说是不是?”

小封频频点头。

拍拍卫士的肩膀,又笑着说:“当然蛮精神的小伙子,硬要你去找个丑八怪,塞给你一个麻子当老婆,这也太委屈了。恋爱恋爱,总要恋得起来才有可能爱么!”

这句话可说到小封心坎里去了。他脸红了,“扑哧”笑出了声。

也笑了,但他的脸上随即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清楚地看出几分痛苦的愁云。“唉——”他长叹一声,说,“一个人其他诸多方面处理得有板有眼,要是婚姻问题没处理好,就会永远背上包袱,一生不得幸福,有时还会有灾难。”

小封倏然抬起头,见的表情无比痛苦,跟随几年来,小封和其他卫士对家里的事是一清二楚的。是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领袖和最高统帅,可在家里他得不到妻子的温柔与关照。不是今天跟他吵,就是明天给他找麻烦。与吃不到一起,睡不到一起,更不用说谈得到一起,这样的夫妻生活和家庭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呢?生性豪放、粗犷,喜欢随心所欲,却处处斤斤计较,惹是生非。卫士们最清楚内心的痛苦,可又爱莫能助。就是周恩来、朱德等这些几十年与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老战友、大首长也不便多插手,周恩来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必要时劝劝架,说说而已,又不便言语过重。毕竟与是夫妻,两人的结合,虽是经中央批准并报告过斯大林同意,但拿定主意的还是本人。

“我给您再按摩一下好吗?”小封怕勾起的痛苦,便打起岔来。可是并不理会,像是告诉后人,又像对自己说:“所以,在讨老婆的问题上,一定要先看看思想、看看性格,其次才是长相。思想一致,性格合得来,婚后才会有幸福,不然就会埋怨自己一辈子。你们年轻人千万要注意这一点。”

小封重重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年轻人,当时封耀松对的话句句都记在心头,但终究没有亲身经历,所以不可能很深刻地理解和领会。

一次,到合肥巡视,小封随从而来,大概确实是到了想要老婆的岁数,在省委组织的舞会上,小封又和一位姑娘“恋”上了,又是一位漂亮的女演员。小伙子受第一次恋爱的影响和刺激太深,不见漂亮姑娘不放箭。在身边没有瞒得住的事,最先看出苗头的自然是小封的战友——卫士长和卫士们。同所有的小伙子一样,卫士们在晚上和夜里逼着小封“坦白”。无奈,小封只好“交代”了近半夜。

第二天,他在面前老打呵欠。

善于观察人,平时也爱开玩笑,便问:“小封,是不是夜里又在做讨媳妇的好梦了?”

一边站着的小田,逢到这种事情最起劲,便比手画脚地向“打小报告”:“主席您还蒙在鼓里呢!他呀!这回可不是梦里的林黛玉了,而是个实家伙呢!”

“是吗?”也有点不相信地睁大眼睛,问小封。

“没错,没错。”田云玉抓搂过卫士张仙鹏,然后贴身地旋转起来,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着:“主席您瞧,小封这么搂着人家转,转晕了就来点甜甜蜜蜜的悄悄话……”

只要不是工作时间,卫士们在面前吵吵闹闹、动手动脚都无所谓,这阵子给小田那么一折腾,跟卫士们一样手舞足蹈、眉开眼笑。菊香书屋内欢笑声时起时伏。

封耀松哪吃得消这番取笑,拔腿就要往外逃。

“快,小田,把他抓回来!”笑着下出一道“圣旨”。

小封被狼狈地拖到面前。“说说,她是个什么情况,叫什么?别来封锁么!”

“就是跟咱们一起跳舞的那个话剧演员,叫×××。”张仙鹏代不好意思开口的小封说了。

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噢——有些印象。小封,这次是不是又在搞速胜论呀?”

小封红着脸没吱声。

像父亲关心自己儿子婚事一样,忠告道:“可不要一时头脑发热,要多多了解啊。”

“是。”

这一天,安徽省委书记曾希圣夫妇拜会。闲谈之际,突然把正在倒茶的小封拉到自己身边,对客人说:“我们小封在舞场里认识了你们话剧团的一个女演员,叫小×,这人你们了解吗?怎么样?”曾希圣夫妇摇摇头,说:“算得上认识,可不了解更多情况。”

“你们看看我们的小封,一表人才。”自傲地夸耀起来。

“那当然,主席身边的人还有错?”

“好,就定了,帮个忙吧!你们本乡本土好出面,给我们小封了解了解情况。”

“行。”

曾希圣夫妇可谓雷厉风行,当晚就把情况向作了汇报。“主席,有点不太合适呀,那小×比小封大出三岁!”

“这有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人家且长得年轻。”不以为然。

小封听了却不是滋味。

“关键问题还在后头呢!”曾希圣夫妇赶忙补充道,“小×是结过婚的,虽然离了婚,可身边还有个孩子呢!”

一听这,便认真起来,转头问小封:“你看怎么样?给你个拖油瓶的行不行啊?说心里话。”

小封的两眼溢着泪花,终于摇了摇头。

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主意自己拿,关系没确定,问题还算好解决。”转头对曾希圣夫妇说:“这样就有点对不住你们那位女演员了!我身边的小伙子都挺强,所以选择对象时也希望方方面面满意些。”像抱歉似的向客人补充了一句。

送走客人,转身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小封的额头,不无爱抚地说:“明白了吗?上次给你上的讨老婆‘军事战术’都忘了吧?记住:失败主义不行,速胜论同样不可取,看来还得提倡持久战。”

小封这下真记住了。

合肥巡视结束,封耀松一行卫士跟着上了庐山。“庐山会议”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重重一笔,和助手们就“人民公社”、“大跃进”、“三面红旗”展开了一场严肃的讨论与争执,是中国打下天下后在党内的第一次最严重的“内部交战”。为之几日不能入眠。可就在这种情况下,老人家依然念念不忘卫士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