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先生在《匆匆》里如是写道:“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它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它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它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儿时,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一转眼,青春就只剩下一截短短的尾巴,蓦然发现,肌肉正在被微微凸起的肚腩代替,光洁无瑕的肌肤上正涌出无数细小的纹路。青春的逝去,令人战栗不止,时光依然无情地在身后紧紧追赶。于是,我们不禁开始恐慌,开始感叹:岁月为何如此匆匆,为何一去不复返?
怀念青春年少,渴望抓住时间的尾巴,或许是每一个正走在成长、成熟之路上的人共有的心愿。然而,时间是公平的,任何人都无法逃脱它的安排。重要的是,你以什么样的心态和姿态去看待这一切。一年有四季,春华、夏雨、秋收、冬藏,每个季节都有它特有的美丽,全都经历一遍,生命才算完整。人有生老病死,既然无法摆脱这一轨迹,不如就坦然接受,将每一阶段都活出精彩。
一则寓言故事讲到:一位美丽的王妃,深得国王的宠爱。在国王的庇护下,她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一天清晨,王妃在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眼角生出一条细微的皱纹,她惊恐地大叫起来,怕自己不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怕国王因此不再宠爱她,怕自己会慢慢衰老直至死亡。她打碎了镜子,并把自己的脸庞遮起来,发誓再也不见任何人。
不知其中缘由的国王为了哄她开心,送给她无数奇珍异宝,带她去看最好玩的马戏表演,但这些仍然不能换回她一丝笑容。国王再三追问,王妃将自己的恐慌说了出来:
“曾经我看到那些步入中年、老年之人,都会觉得他们很可怜。身体已经老去,没有年轻时的美丽,也没有年轻时的健康。而他们身边就生活着那些年轻,有活力的新一代……他们该觉得多么悲哀啊?!我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老。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一条皱纹侵袭了我,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一个中年女人,甚至成为一个无法跳跃、无法舞蹈的老妇人。”
无论国王怎么劝解和安慰都无法让王妃释怀,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的爱人,国王便请名医和神药,希望能让寻得长生不老之术以博得爱人一笑。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有人敢前来献药。正当国王为此发愁时,来了一位异邦高人,自诩身怀长生不老之术。于是,国王欣喜若狂地接待了他,并把他带到王妃面前。
王妃见了这位高人十分开心,迫不及待地问道:“您的药呢?果真能让我永葆青春吗?”
只见高人微微一笑:“先不要着急,我必须要了解一下您的想法。”
高人问道:“您为什么怕自己老去呢?”
“老了以后不再拥有美貌,也不再健康,身体也将不再灵活了!”
“这些能为您带来什么呢?”
“美丽的外貌让世人倾慕我,健康让我不受病痛的困扰,灵活让我能够自由地运动。”
高人点点头,走到窗边,指着一株石榴树道:“您看这棵石榴树。它的花朵如同火焰一样红,难道不美吗?您再看那些已经凋谢的花朵,从它们体内长出了美味的石榴。您难道能说,为了要留住花的美貌,而不让果实生长吗?花朵的美貌,终究是肤浅的;而经由它孕育出的果实,却可以实实在在地造福我们。我们可以说,花朵是美的——因为它让人目不暇接;残花孕育的果实也是美的——因为它代表着收获。一样都是美,只是美得不同罢了。”
见王妃无动于衷,高人继续说:“生老病死,就如同花开花落,是无法阻止的。鄙人并没有能够让人保持青春的神药,但我知道,有办法能够让王妃在任何年龄都活得开心,能够让您一直得到人们的倾慕。您的美貌虽然凋零了,但您的品德让大家仍然爱您;您的健康失去了,所有人都会为您祈福,与您感同身受;您的灵活失去了,您的孩子会替代您的手脚,为您做一切事情。您再看——”高人指向远处,只见那里,一群贵族正在花园里游览。他们中,有耄耋老人,有不惑之年的中年人,有活泼的青年,还有天真的孩童。
“老人坐在树下,看自己的儿孙玩乐,这血脉的延续,就好像他们自己的青春在不断重现;中年人在一起交谈,他们讨论怎样将生活安排得更加精致,更加舒适;年轻人相互追逐打闹,享受青春与爱情;孩子们则不知忧虑地游戏成长着。不同的年龄,都会有自己的乐趣。只有将这些乐趣都体验过,才算拥有完满的人生啊。王妃您难道不打算体验完满的人生吗?”
听完高人的一席话,王妃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年龄不过是成长的一个特定符号,有什么好慌张的呢?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年龄段会有不同的认识。用不着总去羡慕某个年龄段,羡慕某个年龄段的生活。其实,每一个年龄都是最好的,重要的是学会放下焦虑,安享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