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至第二十八章(1 / 1)

第二十五章至第二十八章

我参军的那个年代,部队的服役期限是陆军三年,空军四年,海军五年。七五年底,我和同年的战友们都已当兵满三年,眼看着过了元旦就能按照部队的规定回家探亲了,战友们无不喜形于脸上。可就是这个时候,军队的最高层领导对军队和国防建设做出了重大部署,因了这个重大部署,全军开始大裁军。根据总部下达的命令,我们空h军被缩编为空军漳州指挥所。

由于缩编,各单位人员在原基础上都做了大精简,大院里,一起坐闷罐车来的战友几乎都接到了提前一年复员的通知。于班长跟我说,他和李班长还有曹红旗、冯涛、吴贵宝、王家民几个都已被内定复员。他说李丽、郝庆秀、张银喜和我这回可能不会走。面对这就要发生的一切,我的心里很犹豫。趁这个机会,当三年兵就复员回去,安排个好点的工作,那是很不错的,相比插队在农村的同学们好的没得说了。可我入伍三年,虽然年年受奖,入党的事却还一直没有解决,回去怎么跟爸妈交待,真还没法说。加上和李丽有了这层关系,我们俩的以后呢,如果走了,也可能就没有以后了。可在心里我还是做好了两种准备,并当面向郭组长表了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如果被确定复员,我会愉快的接收,如果不让走,我也没意见,一切顺其自然吧。为了让爸妈也有个思想准备,我当即就给爸妈写了信,告诉她们部队的变化和可能就会发生的一切。

就在全组的人都在为自己的今后去向做盘算时,处长到测报组来了。处长挨着个儿找所有可能复员的老兵谈了话。因为缩编精简,气象处已改为气象室,处长已被宣布调任军区空军气象处任处长,还是气象处长,可级别已是师职。机场气象台的赵台长过来当气象室主任。处长只等这边跟赵主任交接完,就到军区就职了。我没有想到处长会在他忙于做交接的这个时候,还因为整编这个事专门到测报组来找我们挨个谈话。处长在和我的谈话中说了他的从军经历,说了部队再精简也要有人留下来,让我一定要安心工作,服从部队需要。

最后的结果基本上正象于班长说的,李丽和我还有张银喜都留下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郝庆秀也复员了。

于班长上了一回街,给全组的人都买了纪念品。如果不是百万大裁军,以于班长的能力,在部队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能走。我学着于班长的样儿,到街上给所有走的老兵们也都买了纪念品。自参军分到测报组,一起几年了,大家相处的真的就像自己家的亲兄弟,这一分别,天各一方,真的说不上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老兵们临走的那几天,处长每天都到组里来问这问那,找老兵们谈话,还会在晚上拉上郭组长一起陪老兵们打扑克牌到深夜。在处长的倡导下,组里还组织了一次送老兵蓝球友谊赛,由处长亲自吹哨当裁判,走的老兵们一边,留下来不走的人员一边。可那场球打的真的是非常友谊,一点不像平时那样激烈,一点看头也没有。那李丽和郝庆秀开始时还在旁边边看边喊着加油,可在球赛快结束前的那会儿,我看到她俩竟相拥着哭在了一起。

送走了于班长他们,没有过几天,李丽就回南昌休探亲假了。陈敏在接到家里母亲打来的一个电话后,也急勿勿的回了广州。在老兵们走的前两天,我收到了爸妈给我的来信,爸爸在信中告诉我,他的部队也整编了,他已离开省城去了淮阴军分区,妈妈和哥哥弟弟妹妹们也都已一起去了淮阴。爸爸在信中跟我说,如果部队确定我复员,可以到省外贸局找王叔叔帮我联系工作。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我虽然年轻,想问题想的不多,可眼前这么大这么快的变化,还是很明确的在告示着我,等在我前面的路,真的很难说清楚会怎么走。

就在我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茫然,对和李丽关系的前景很是担忧的时候,处长去军区报到前和我的一次谈话,消除了我心中的所有的顾虑。

第二十七章住院(一)

陆军第175医院在漳州的东郊,我在这175医院住院已一周多了。自李丽回南昌休假后,我莫名其妙的开始拉肚。先是到机关卫生所看,卫生所的女军医说,是我晚上睡觉着凉了,引起的肠胃感冒,开了几天的药让我吃,并说没事儿,小毛病。肠胃也会感冒,我以前没有听说过,是从这位女军医这儿才开始知道的。那女军医说我是夜里着的凉我也信,自李丽回去,我经常夜里翻来复去睡不好觉,也许真是被子没盖好。可几天过去,药吃完了却也不见好,上厕所的次数反而更多了,几乎离不开厕所了。赶紧再去看,那女军医才叫我做检查做化验,原来是感染上了传染性痢疾。

这175医院之前我来过,那是来送于班长和张银喜他们几个来住院,没想到我自己也住进来了。住进医院,一个多星期下来,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已经不像刚进来时恨不得一直坐在马桶上不下来。刚进来时,那才离开马桶站起来没走两步,就又来不及的又要坐下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刚进来时也不敢离开病房,怕走远了来不及找厕所。早上管我床的医生在查房时跟我说,再巩固一周就好回去了。

虽然郭组长在送我来时,让我安心治疗,让我养好了病再回去,可我心里还是着急着回去。组里一下子走了那么多老兵,李丽回去探亲又还没有回来,现在组里人实在是太少,班可能都不好排,而且基本上都是新报务员了。处长临走时和我谈话给我提出的要求,时不时的也会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心想,现在这是关键时候,我该要拿出实际行动来。不说为了爸妈的嘱咐为了处长的期望,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辜负了李丽。

我来到传染病科的医生办公室,找到我的管床医生,正磨嘴皮子要求提早出院,正说着话呢,就听到值班的护士在走廊上喊:“十五床!十五床!有人来看你。”我抬起头回身一看,呵呵,是李丽来了,她正站在我病房的门口。

“你的假期应该还有两天啊,怎么回事?哪天回来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心里计算着日子,李丽的假期应该还有两天。“我昨天早上到的,来,看了这个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早回来了。”“生日快乐!我是提前赶回来给你过生日的,哪晓得你住进了医院。”李丽从口袋里拿出个日记本递给我,并边说话边从黄挎包里往外拿东西。麦乳精、大白兔奶糖、桃苏饼干、桔子,还有一大串香蕉。那挎包看着不大,可东西拿出来却把病床边上的床头柜都放满了。漳州的冬天本来就不冷,看着李丽日记中思念我的话语,看着我对面这张更显俏丽的脸,我的心里暖暖的。想着李丽为了给我过生日,竟然没有休满假就提前回来了,心里更是充满了感动。我在那一刻完全沉浸在幸福中了。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没有等我说出心中的感动,说出这些日子我对她的思念,“给,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吧。”李丽又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小巧精致的影集递给我。

管床的医生并没有因为我的要求就让我提早回去,还是在巩固治疗了一周后才开出了出院通知。确实,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到哪儿也要守哪儿的规矩。不过,有了李丽留下的那本小巧精致的影集相陪,加上病症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一周的住院的日子,几乎可以说是过得非常的愉悦,每天只管按时吃按时睡,只要不出院子,还能四处的转转走走。

我出院回到组里后,一天也没有休息就参加了值班,在我值第二个班时,遇到了才从家里回来刚上班不久的陈敏和我对班。看到她手膀上的黑袖章,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身体,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出院后回到组里就听说了,陈敏的爸爸因病去世了,才五十一岁。这个年龄在当时的部队领导中并不老,在我现在所在的单位,这个年龄还是好劳力,可怎么说呢,陈敏的爸爸居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