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拉伯帝国的教育思想02(1 / 1)

3.医学

这是穆斯林十分重视并取得巨大成就的一门学科。伊斯兰教诞生以后,医学作为一门自然科学,在阿拉伯医学家的努力和哈里发的提倡下,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到阿拔斯王朝时,已成为一门最普及的学问。从9世纪初,在巴格达建立起伊斯兰世界第一所医院开始,到10世纪中叶,全国医院就达34所之多。各医院都设有分科,并附设药房,有些医院设有医学图书馆,并讲授医学课程。由于从事医学和药剂师的人数在不断增多,为保证质量,政府制定了严格的考试制度,医师和药剂师只有经过考试,成绩合格才能从业。哈里发穆格台迪尔(908—932年在位)时代,仅巴格达一带,经过考核开业的医生就达860多人。他们对于眼科、伤寒、霍乱、天花、麻疹等疾病,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外科手术在10世纪时也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已经使用消毒和手术麻醉术,并由几个医师合作,协同进行大手术。开刀、割痔、拔牙、切开气管等医疗技术熟练,特别是在绑扎大动脉止血方面,是阿拉伯医学家的一大突破,比欧洲人早600年。

阿拉伯人注重对医学实践的总结和理论的研究,出现了许多著名的医学家,其中以拉齐和伊本·西那为代表。拉齐(865—925年)是巴格达国家医院的院长,著名的临床外科专家,他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是阿拉伯医师中成就最大、著作最多的人物之一。他的代表作有《天花与麻疹》和《医学集成》,前者是一篇著名的医学论文,论文中首次对天花病人做了临床记录,长期以来成为欧洲医学界重要的参考文献。后者是一部医学大百科全书,书中吸收了希腊、波斯和印度的医学知识,并增添了许多新的医学成就。《医学集成》被译成多种欧洲文字后,对西方医学界的影响长达数百年之久。在拉齐之后以享有“医中之王”美称的伊本·西那最为著名。他的杰作《医典》是一部医学百科全书,也是对当时医学知识最高成果的总结。全书不仅有医学原理及治疗方法,而且还有药学专章。书中对脑膜炎、中风和胃溃疡等病理做了精辟的论述,确认了肺结核的接触传染性,发现了水流和土壤传播疾病的作用,提出了心理疗法配合药物治疗的方法。书中还分析了760多种药物的性能。这部医学巨著出版后,被译成了拉丁文、希伯来文和英文等多种版本,并取代了其他医学名著,成为12—17世纪近600年西方医学的指南。

4.历史和地理

阿拉伯历史学的兴起,经历了一个从口传到笔著的过程。在伊斯兰纪元后的百年内,由于哈里发不准人进行笔录,所以除《古兰经》外,阿拉伯还没有成文的书籍。所谓历史学,也不过是口耳相传的奇闻逸事以及关于穆罕默德及其弟子的生平与英雄事迹等各种宗教传说而已。真正的历史著作始创于8—9世纪,其题材主要是阿拉伯人远征的历史以及穆罕默德的生平事迹,如瓦基迪等人的《武功记》、伊本·阿卜杜勒·哈克木的《埃及的征服及其消息》、巴拉祖里的《各地的征服》、伊本·伊斯哈格的《先知略传》和伊本·希沙姆的《先知穆罕默德传》等。到9世纪后期,阿拉伯历史学研究趋于成熟,在历史著作的体裁上,已出现了编年体和纪事本末体。阿拉伯编年史的鼻祖是塔巴里(838—923年),他一生勤奋治学,在学术界享有很高的声望,在他的百余著述中,以《历史先知和帝王史》和《古兰经注》两部巨著最为有名。《历代先知和帝王史》是阿拉伯语中第一部完备的著作,它以阿拉伯—伊斯兰历史为主,以其他民族为从,用编年体裁,叙述了从创世纪到915年的历史,内容十分丰富。后来,伊本·艾西尔(1160—1233年)的《历史大全》节录了塔巴里的著作,并补充写到1231年。在当时狭隘的宗教观念笼罩史学界的情况下,塔巴里能独辟蹊径,把人类历史作为一个整体,编写出这样一部规模宏伟的通史著作,其功绩是巨大的,他所开创的编年体系,为后来阿拉伯历史学家所沿用。素有“阿拉伯的希罗多德”之称的著名史学家、地理学家麦斯欧迪是用纪事本末体编写历史的第一个阿拉伯人。他的巨著《黄金草原和珠玑宝藏》就是一部依朝代、帝王、民族等项目叙事的纪事本末体史地百科全书,其研究范围广泛,内容包括阿拉伯、印度、波斯、罗马等许多国家的社会历史、人文地理、自然科学、宗教和哲学。它所保存的极其珍贵的史料,是当代研究阿拉伯帝国历史与当时世界社会不可缺少的重要文献。麦斯欧迪的纪事本末体也被后来许多阿拉伯历史学家所采用。

商业贸易、政治统治和宗教生活推动了阿拉伯地理学的兴起,而盛行于穆斯林中的学术旅行之风又为地理学的发展积累了丰富的资料。著名的天文地理学家花刺子密曾以托勒密的《地理学》为蓝本,编写了《地形学》一书,这是阿拉伯的第一部地理专著,该书附有一张“地球形象图”,是自有伊斯兰教以来关于天地的第一张画图,对后世的阿拉伯地理学产生了较大的影响。随着阿拉伯帝国政治的稳定、商业贸易的繁荣,到9世纪、10世纪时,以研究“诸国道里”的地理专著不断出现,其中以伊本·胡尔达兹比所著的《省道记》最具有代表性。《省道记》详记了帝国的商路、税收以及当时亚欧陆路和海路交通情况,是研究当时东西交通及商业贸易的重要的参考文献。10世纪以后,重要的地理专著中,以雅古特所著的《地名辞典》最为著名。这部著作按照字母的次序排列地名,书中内容广泛,不仅集当代地理学之大成,而且含有历史学、人种志和自然科学方面的许多宝贵资料,是一部名副其实的百科全书。

5.文学和艺术

阿拉伯人在文学方面的成就最先是诗歌。诗歌以其语言简洁、明快、犀利、朴实等特点而深得阿拉伯民族的喜爱。早在伊斯兰教出现前的“蒙昧时代”,阿拉伯诗歌创作就进入了第一个繁荣时期。每逢集市庙会,各部族的诗人、演说家就参加诗会,育诗赛歌,展示自己的才华。悬挂在麦加克尔白神殿墙上的七首“悬诗”就是诗赛中当选的佳作。流传在民间的古诗更比比皆是。伊斯兰教诞生之初,诗人的地位下降,诗歌创作几乎停滞。倭马亚政权建立后,诗歌创作才重新繁荣起来,除抒情诗外,还出现了大量的政治诗,其内容多为对阿拉伯统治者的歌功颂德之作,也有一些讽刺时局的诗。政治诗在倭马亚时代被“文学三杰”艾赫泰勒、法赖兹得格和哲利尔发展到了顶峰。阿拔斯时代是阿拉伯帝国的极盛时期,诗歌创作也进入了黄金时代。抒情诗、赞颂诗、悼念诗、讽喻诗、哲理诗等各种风格的诗歌都得到了很大发展,创作的题材大大拓宽,除宗教题材之外,现实生活的题材也被写进了诗歌中。

阿拉伯的散文成就,在伊斯兰教初期最值得推崇的是《古兰经》,它不仅是伊斯兰教的经典,而且也是一部优秀的散文杰作。优美的文字,凝练的语言,丰富的内容,独特的体裁,使之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对后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到阿拔斯时期,随着帝国的鼎盛,阿拉伯散文也得到长足的发展。民间文学故事的创作风靡文坛,其中脍炙人口的民间故事《一千零一夜》可称中世纪伊斯兰文学的瑰宝。作品以古老的波斯文《一千故事集》为基础,吸取了东方各国的民间故事,经过几百年的加工和修改补充,最后完成于16世纪。它内容丰富,叙事生动,妙趣横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伊斯兰教世界各族人民的社会生活与风俗习惯,不失为世界文学的不朽之作。该作品自18世纪始译成了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广泛流传。

音乐是阿拉伯人十分喜爱的一种艺术。早在伊斯兰教之前,阿拉伯人在生产和生活实践中,已经创作了各式各样的歌曲,出现了一批写诗作曲的游吟诗人和职业歌手。乐器主要有琵琶、长笛、芦管和手鼓等。到奥斯曼时代,声乐和乐器的配合渐趋和谐。著名的音乐家突韦斯首先将节奏应用于阿拉伯音乐,并在手鼓的伴奏下演唱成功。伊斯兰教给音乐的发展创造了优越的条件:招祷词的诵唱旋律和曲调起伏的《古兰经》的吟唱,为具有浓厚伊斯兰色彩的音乐和歌曲的产生创造了条件;穆斯林的朝觐活动给乐师和歌手们提供了一个展示才华的良好机会。倭马亚王朝时期,音乐艺术作为群众的娱乐获得了发展,音乐家的地位得到了提高,歌坛出现一派兴旺景象,甚至哈里发叶齐德一世和韦立德二世亲自弹奏乐器,作曲吟唱。到了阿拔斯王朝,阿拉伯—伊斯兰音乐进入全盛时期。音乐艺术最突出的成就是音乐理论日臻成熟,出现了一批音乐理论家以及乐理著作,如大音乐家肯迪的《音谱论》《节奏论》《作曲法》,音乐理论家法拉比的《音乐大全》《节奏分类法》等,这些著作对中世纪欧洲音乐的形成和发展做出了有益的贡献。

建筑艺术是阿拉伯艺术中最能持久的一种艺术,而清真寺建筑则是阿拉伯艺术的最高体现。伊斯兰教创立之初,清真寺以它朴素而简陋的场所满足穆斯林宗教活动的需要。倭马亚时期,雄伟壮观的清真大寺显示着伊斯兰教的至高无上。耶路撒冷岩石清真寺和大马士革清真寺,就是这一时期保存下来的两大伊斯兰教建筑物。耶路撒冷清真寺建筑呈八角形,大圆屋顶。圆顶及八角檐梁表面铺满了彩色瓷砖,上面镶嵌着图案,刻有精美的《古兰经》经文。在阳光照耀下,整座大殿金碧辉煌,是保存至今的最古老的伊斯兰教遗迹。大马士革清真寺为方形圆顶建筑,全寺有三座尖塔,寺内有半圆形的凹壁和马蹄形的拱门,整座大寺气势雄伟,被称为中世纪的世界奇迹之一。到阿拔斯时代,建筑艺术更臻完善,圆顶、尖塔、连拱廊、精巧的弓架结构成为伊斯兰建筑的象征,由此形成了独特的阿拉伯—伊斯兰建筑艺术。除清真寺外,伊斯兰建筑艺术还可以从伊斯兰世界各地的宫殿、城堡、陵墓、学校、公馆、旅店等建筑物上反映出来。由于伊斯兰教反对偶像崇拜,表现人类与动物被认为是真主所独享的特权。因此,在任何一座清真寺中,都找不到人类的画像。清真寺中所装饰的是穆斯林艺术家们用花卉、植物图案、几何图案和阿拉伯字母雕绘出的各种优美花纹,其样式新颖,独具一格。但在一些宫殿和公共设施中,在一些书籍和工艺品中,穆斯林艺术家们仍能发展用艺术再现的鸟、兽和人的形象,如阿木赖小宫的人物壁画、地毯上编织的狩猎图和陶器上描绘的人物、翎毛等。

6.哲学

阿拉伯哲学体系是以伊斯兰教教义学为基础,吸收了东西方主要是希腊的某些哲学思想而逐渐形成的。8世纪,阿拉伯人翻译了大量波斯、印度特别是希腊的书籍,在收集、翻译的过程中,他们接触到了希腊哲学。希腊哲学注重理性思维和逻辑论证的思维方式对阿拉伯人的思想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一些伊斯兰学者开始苦心钻研希腊哲学,试图将伊斯兰教义和希腊哲学相结合,用哲学方法来解释信仰并解答穆斯林提出的各种问题。到9世纪,一些阿拉伯哲学家一改过去以信仰问题为研究的终极目的,转而对哲学做纯学术研究,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出现了一批著名的哲学家,如肯迪、法拉比、伊本·西那、安萨里、伊本·鲁西德等,其中以伊本·西那和伊本·鲁西德的成就最高。伊本·西那大胆提出了科学与宗教“双重真理论”;伊本·鲁西德对这一理论做了系统阐述,认为哲学通过理性思维和逻辑思维得到的真理和宗教通过天启和经传得到的真理“都是真理”。伊本·鲁西德的学说对中世纪的西欧产生了很大影响。

(二)外来文化对阿拉伯社会的影响

阿拉伯—伊斯兰文化是由多种文化源流汇合而成的,其中外来文化对于阿拉伯社会所产生的影响是深远的。

早在蒙昧时代,阿拉伯人已与邻国发生往来,到伊斯兰时代,这种交往显得尤为频繁。大规模征战的胜利,使阿拉伯的疆域不断扩大,而被征服地区大多是文明古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这对于从沙漠帐幕中走出的阿拉伯统治者来说,进入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新世界。为了统治这样一个新世界,阿拉伯人在派遣穆斯林学者随军到各地传播伊斯兰教的同时,也十分重视向被征服民族学习。他们每征服一地,基本承袭了当地原有的典章制度,留用旧官吏。倭马亚王朝建立后,在政治制度上,各部门的组织多仿效拜占庭。到阿拔斯朝时,政府重用波斯人,并在政治上沿袭波斯帝国旧制,建立中央集权制,赋予哈里发以至高无上的权力,并组成了以宰相为首的日益庞大的行政内阁,使国家政权机构从形式到灵魂都日益“波斯化”。

外来文化给阿拉伯社会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是封建土地所有制得以确立和发展。欧麦尔时代,阿拉伯的民族社会习俗浓厚,是不允许穆斯林积蓄财富的。但随着对波斯和拜占庭的征服,这些地方的封建生产关系深深地吸引了他们,改变了他们的财富观念,阿拉伯游牧人,特别是那些贵族首领们,千方百计地在“新土地”上夺取财富,形成了封建地主阶级,也使封建土地所有制得以确立和初步发展。哈里发奥斯曼开始将各方土地分为采邑,分封给亲近和属下。阿拔斯朝曼苏尔时,大土地所有者迅速增加,波斯的新穆斯林也因拥护并参加了“阿拔斯革命”而获封。其次是建立了稳定的经济秩序。面对对外征服而获得的大量财富,阿拉伯人采用了波斯的“年俸制度”,使每个出征者都有了固定的收入。同时留用波斯、拜占庭等地的旧官吏管理财经工作,建立财务制度,并进行了地税和币制改革。币制改革基本仿效拜占庭和波斯的式样,甚至还保留了某些拜占庭和波斯货币的痕迹,直至7世纪末,才真正使货币阿拉伯化。经过吸收、改进被征服各族的经济制度,阿拉伯人建立了较为稳定的经济秩序,保障了国家的财政收入和财经管理,促进了市场的统一和繁荣。最后是推动了生产的发展。作为文明程度远远高于阿拉伯人的被征服地区来说,其生产水平对阿拉伯社会生产发展的影响是巨大的。在征服过程中,阿拉伯人通过与被征服的各族人民共同生活、共同劳动,生产技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在阿拔斯朝前期,大批外族工人带着先进的技术和工具,进入城市,从事技术工作,他们和阿拉伯人生活在一起,互相影响,互相交流,从而促进了城市工业的发展,如造船业、纺织业、玻璃制造业等行业,同时也推动了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发展。

伊斯兰教在创立的过程中,也受到了来自犹太教特别是基督教方面的影响,这从《古兰经》中可以看出。《古兰经》中有将近占全书1/4的内容属于故事传说,这些内容除了部分是纯粹的阿拉伯故事传说之外,其中大部分有可能是源自基督教的故事传说。有关《圣经》的人物,在《古兰经》中也被提到了24人之多。《古兰经》中还有着类似《圣经》而又具有阿拉伯特点的关于天堂、地狱的描述,这显然是《古兰经》在收集记录的过程中受到来自基督教方面的影响所致。至于对《古兰经》的注释,也染上了犹太教和基督教的色彩。《古兰经》的注释来源有三种,一种是由穆罕默德传述下来的“传闻的注释”,一种是凭依经注家们自己的心得注释的“意见的注释”,还有一种来源就是“基督教式与犹太教式的注解”,这也是常被多数经注家所吸收的。第三种注释的特点是穷根究底。当经注家每闻一节经文时,必追求它的究竟,以求得水落石出。然而,要满足这种欲望,只有借助于《旧约》和《旧约》的注释甚至《旧约》注释里面的神话、传说。这种注释之所以产生,是由于当时改奉伊斯兰教的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比较多,他们将犹太教和基督教中的一些故事传说渗入伊斯兰教中,而且被经注家们所接纳。因而在经注中就充满了犹太教和基督教的传说了。穆斯林们正是借助于异教中人们所熟悉的故事传说,从中引申出必要的教训,以达到宣传新宗教信仰的目的。

然而,外来文化对阿拉伯社会影响最广泛的还是在学术方面。阿拉伯人远征的对象是东西方的富庶之邦,也是当时文化极其灿烂的国家。这些国家的古代文化典籍备受阿拉伯人的青睐。在倭马亚王朝,阿拉伯人已开始重视并从事把外国学术著作介绍到阿拉伯来的工作了。一批学者受哈里发的派遣或个人自发地去收集希腊及波斯文化中有关医学、炼金术和星相学等方面的实用科学书籍,并翻译成阿拉伯文。到阿拔斯王朝,由于国力的强大,社会的稳定,翻译外来文化得到进一步发展并由此形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百年翻译运动。波斯、印度、希腊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方面的文化典籍被大量翻译、介绍到阿拉伯社会。政府并为此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哈里发拉希德时,修建了巴格达图书馆,收藏外来图书,并对各种学术研究予以支持,甚至给予庇护,使帝国各地的文人学者能不受民族和宗教信仰的限制,享有学术的自由,造就了一大批热心宣扬希腊、波斯、印度文化的学者和翻译家。哈里发麦蒙鼓励学者云游求学,搜寻珍本,并在巴格达图书馆的基础上建成了著名的“智慧宫”,作为全国性的翻译学术和教育机构。通过百年翻译运动,阿拉伯人接受了希腊、波斯、印度等国的逻辑学、哲学、文学艺术、医学、天文学、几何、数学等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百年翻译运动之后,接着出现了一个创造性活动的时期。阿拉伯人在消化了波斯各种学问和希腊古典遗产的基础上,使两者都适合于自己的特殊需要和思想方法,在学术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使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各个方面,无不打上希腊、波斯和印度等文化的烙印。

阿拉伯语言作为宗教、学术和社交语言,在形成完备的过程中,也从波斯语和其他外来语中吸收了大量的新词汇,特别是抽象的名词,并使之“阿拉伯化”。借助对希腊、波斯和印度的科学、哲学著作的翻译,翻译运动大大丰富了阿拉伯语中的科技和哲学词汇。希腊的逻辑对阿拉伯的语法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阿拉伯语吸收了外来文化的精华,不仅使阿拉伯语增加了许多新词句、新意义和新的想象,而且为其他欧洲语言提供了大量的术语,并对非洲及其他地区信仰伊斯兰教各民族的语言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在文学方面,阿拉伯文学家受波斯和印度文学的影响是深刻的。他们在研读了波斯优秀的文化典籍后,从中受到启发,产生了新的感受,写下了大量具有波斯风格特征的阿拉伯散文和诗歌,其高度的优雅、精彩的比喻和华丽的辞藻往往给人一种清新之感。阿拉伯文学家从印度的格言、故事中也吸取了丰富的营养。阿拉伯人喜爱格言、谚语、警句,而印度格言以它的言简意赅、深入浅出深受阿拉伯人的欢迎,他们将传入阿拉伯的印度格言融合、充实、润色,使它成为阿拉伯文苑中的琪花瑶草。印度的故事也成为阿拉伯文学创作的重要源泉。

阿拉伯人很早就对逻辑学产生了浓厚兴趣。随着曾受希腊文化影响的埃及、叙利亚、伊拉克、波斯等地并入阿拉伯帝国的版图,到8世纪中叶,阿拉伯人开始大量接触希腊文化。希腊逻辑学在学术研究上所产生的巨大作用促使阿拉伯学者重视逻辑学,许多学者纷纷从波斯文和希腊文中翻译有关的希腊逻辑学著作,并做了深刻、充分的注释。亚里士多德逻辑学中的类推法,也被广泛运用到阿拉伯的教法、语法、哲学等学术研究中,给阿拉伯学术打上了逻辑学的烙印,并推动了阿拉伯逻辑学的发展。

阿拉伯的哲学受希腊哲学的影响尤其突出,以至于有人认为,就实质来说,阿拉伯哲学就是希腊哲学,但阿拉伯哲学并不是希腊哲学的简单重复,而是在接受希腊哲学的同时,根据被征服各国人民的思想及其他东方的影响加以修改,将希腊哲学与伊斯兰教进行调和,使其更适合于伊斯兰教的精神倾向。

阿拉伯—伊斯兰建筑艺术是在把被征服民族高度发达的建筑艺术和技巧与阿拉伯固有的建筑艺术和技巧相结合的基础上形成的,它集中体现了古代印度、波斯、希腊和阿拉伯的建筑风格,这在阿拉伯的清真寺、宫殿等建筑物中明显可见。阿拔斯朝的萨马腊清真大寺中窗子的繁叶饰的弓架结构,是印度建筑艺术的体现;波斯萨珊王朝时出现的卵形或椭圆的圆顶、半圆形的弓架结构、螺蛳形的塔、锯齿状的雉堞、用瓷砖砌的墙和用金属板盖的屋顶等独特的建筑式样,成为阿拔斯王朝建筑艺术结构中最有力的因素,它和阿拉伯建筑艺术相结合,构成了阿拔斯王朝建筑风格的主流。

在自然科学方面,阿拉伯学者学习了印度和希腊的数学、天文学、医学、物理学和地理学等学科的知识,吸收了这些学科的主要内容,并对印度、希腊自然科学方面的错误及不当之处,做了必要的补充与修订,创建了一些新的学科、新的理论,使希腊、印度的自然科学得以延续和发展。

阿拉伯人正是在对希腊、印度、波斯和基督教等外来文化的接受、改造过程中,发展了本民族的文化,推动了阿拉伯社会的发展,同时也使这些灿烂的异族文化能够得到保存和延续,并流传于世。

(三)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特点

阿拉伯—伊斯兰文化是建立在本民族历史文化的基础上,同时又吸收了被征服各族的文化而得以迅速发展起来的。尽管外来文化对阿拉伯—伊斯兰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使它在各个方面都具有明显的外族文化的痕迹,但从阿拉伯—伊斯兰文化来说,其主体仍依循着本民族的传统,充满着阿拉伯民族浓厚的生活气息,反映着阿拉伯民族的显著特征。其中,阿拉伯—伊斯兰式的建筑艺术是最典型的例子。阿拉伯人自古深居沙漠,圆形的帐幕、矗立的枣林是这一民族生活的依靠,也显示着这一民族的特色。在阿拉伯的建筑物中,雄浑宏大的圆顶,象征着浩瀚的沙漠和沙漠中的圆形帐篷;高耸入云的尖塔,表现着沙漠中枣林的挺拔形象,它容易唤起阿拉伯人对于浩瀚沙漠的联想和笔直枣林的回忆,也寄托着他们对沙漠、帐篷、枣林的依恋情感。沿着自己的思维方式和情感创造本民族文化这一特征,在阿拉伯学术和文化艺术中也尽数展现,例如诗歌的创作。在蒙昧时代,诗的内容多为颂扬本部落对外征战中的英雄业绩、悼念遗址、描写沙漠生活中的景物等。悬挂在克尔白神殿墙壁上的七首“悬诗”对阿拉伯地区部落生活的种种情态就做了生动的描写,著名“悬诗诗人”乌姻鲁·盖斯的诗对友人、遗址、沙漠风光、部落生活的描写,反映了诗人对阿拉伯民族生活的深厚的思想感情。这种以情感融入诗中的创作一直被后世所沿用。

宗教生活在阿拉伯人中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信仰伊斯兰教是阿拉伯人今生的光荣、来世的寄托。这种思想影响到阿拉伯—伊斯兰文化,使它蒙上了一层浓厚的宗教色彩。在阿拉伯国家的一些学术中心,最初的学术并不是哲学等方面的活动,而主要是宗教学的活动。至于科学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还求助于宗教的发展,它以宗教的理论为根据,并染上宗教的色彩。例如,哈里发奥马·阿制杜勒·阿齐兹在书库里发现一本医书后,先向安拉祷告了好几日,然后才取出进行阅读;历史学家搜寻过去历史战迹的史料,必定依照搜寻圣训的方法;历史著作则多以宗教传说为题材。在倭马亚王朝末期到阿拔斯王朝初期,对于传入帝国版图的希腊、罗马文化,阿拉伯人也用理论将它们进行改造,使之发生变化,以和伊斯兰教相适应。哲学、地理学、天文学等学科的发展,无一不受宗教因素的驱使。当希腊哲学传入阿拉伯后,一些伊斯兰学者苦心钻研,目的在于运用希腊哲学中的理性思维和逻辑推理来证明造物主的存在并解答穆斯林提出的各种问题。尽管后来开始了对哲学做纯学术的研究,但这种研究仍然受到宗教教义的影响。

伊斯兰的艺术家们创造了众多的精美艺术品,而这些艺术品往往又是与手工艺品联系在一起的。“工”和“艺”的完美结合是阿拉伯—伊斯兰文化艺术的一大特点。尽管伊斯兰教禁止人和动物入画,但艺术家们仍然创造了风格独特、变幻无穷的植物图案、几何图案和文字图形的装饰艺术,点缀着阿拉伯人的生活。首先是圣洁的宗教场所——清真寺,它的墙壁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大理石或马赛克构成的图案,壁龛上刻着各种花纹和图案,大厅内悬挂着艺术化的文字随风飘动,地毯上编织着精美的花边图案,阳光透过圆顶上的彩色玻璃照射在墙壁上、大厅内,使整个大殿金光灿烂,壮丽辉煌,构成了一个美的世界。人们在进行宗教活动的同时,充分得到了美的艺术享受。其次,在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中,各种图案被织进纺织品、烧在陶器上、装饰在各种建筑物的墙壁和门窗上、雕刻在水晶和玻璃制品上、镶嵌在金属制品上,“工”和“艺”达到了完美的结合,使一个多姿多彩的艺术世界展现在人们的眼前,为世界艺术史增添了一道绚丽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