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13](1 / 1)

怪谈 (日)小泉八云 537 字 2个月前

野本弥治右卫门是越前国的代官[14],在他去世后,其下属串通起来,企图蒙蔽他的亲属,侵吞遗产。他们以野本负债累累,需要清偿为借口,将上司所有的金钱、贵重物品、家具等,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腰包里。然后伪造了一份呈报,诬蔑野本早已资不抵债,财产悉数变卖后,尚不足以还债。

这份伪造的呈报寄达宰相[15]手中后,宰相大为震怒,颁布了一道放逐令,要将野本的遗孀和子女尽皆逐离越前国。彼时,倘若代官犯下罪行,即使本人已殁,其族人仍要受累,承担起部分罪责。

但是,当放逐令由传令官送到野本的遗孀面前时,一件意料之外的怪事发生了。屋里的一个侍女,突然间全身抽搐,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一阵癫狂的**过后,她立直身子,朝着宰相的传令官,以及那些合谋侵夺财产的下属,大声说道:

“现在,大家都仔细听着:我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这个侍女说的,而是我——野本弥治右卫门——从黄泉归来的受屈者所说的!那些辜负我信赖的人,使我悲愤交加,我必须回来,拆穿他们的阴谋……你们这些寡廉鲜耻、忘恩负义之徒!难道忘记了我生前的恩惠了吗?竟然如此侵没我的财产、败坏我的名誉?现在,就在这儿,将我的公事账簿和房契都交给这位官爷,让他转呈目付[16]大人,细细核查一下,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吧!”

侍女忽然说出如此一段话,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她的声音、她的举止,与野本简直一模一样。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下属闻言,更是面色苍白,惊惶不安。

来传令的宰相使者见此异事,心知其中必有隐情,便立即下令,将侍女面前的账簿尽数封存,然后和侍女一起带回交给目付着手清查账目。侍女准确无误地核对账目、计算总额、更正错误的账务记录,并将造假账的地方一一标出。她的笔迹,竟然跟野本弥治右卫门的笔迹完全相同。

重新审核的账目结果,证明了野本不但没有任何负债,而且在死前,还为地方财库盈余了一笔公帑。他的下属串谋诬陷的罪行,至此已然昭彰大白。

清查完账目后,侍女以野本弥治右卫门的口吻说道:

“诸事俱毕,我无须再做什么,可以回来处去了。”

说完,侍女躺倒在地,不一会儿就昏沉睡去。整整两天两夜,她都像死人似的沉睡着[17]。当她再度醒来时,声音举止都已恢复成年轻女子的状态,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被野本附身时发生的事情了。

“死灵申冤”的奇事很快就上报到了宰相那儿,宰相不仅撤销了放逐令,还赏赐野本一族数目可观的抚恤金,之后又追封野本弥治右卫门各种荣誉头衔。从此以后的许多年里,野本一族都得到朝廷的恩宠,子孙繁衍昌荣。而那些有罪的下属,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