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莎是个比较讲洋派的孩子,每年的“三八”节、圣诞节、妈妈诞生节,总忘不了给她妈妈买件礼物。
今年她妈妈的生日又快到了,可修莎发现自己正处于“经济危机”的边缘:她平时花钱太多,钱包里只剩下几枚分币。她想她该筹点钱才好。
修莎对她的妈妈建议,这个月由她来掌管家用,只需妈妈拨给她二百元钱,节约下来的全部归她。她妈妈心想二百元钱够用几天?就慷慨答应说,拨给她一千元吧。修莎惊喜过望。十张大票子抓在手里,简直眼睛里全都是钱的影子。当晚修莎上厕所,半天不见人出来,她妈妈走过去一看,修莎坐在抽水马桶上扳着手指念念有词算细账:如果一个月用二百,她能得到八百;如果用四百,她得六百;算多点,用五百吧,她还剩五百。修莎数学成绩不怎么样,但是这点账还算得过来。五百元钱是个多大的概念?买街头小摊上的“美少女战士”卡片能买五百张;买三毛钱的冰棒能买一千多根!
修莎从厕所出来,对她妈妈郑重宣布:坚决杜绝大手大脚花钱的现象,从现在开始,除了米面油盐这类生活必需品,其余一概不买。牙膏肥皂都要省着用,全月只可以吃一次肉,两次鱼,而且要放在“六一”那天吃。她妈妈心想,照这样用下来,可不是要被修莎赚一大笔去?
第一天她妈妈谨守协约,中午摆上桌的只有一碗青菜。修莎问了问价钱,又问了烧这碗青菜所需的油、盐、味精、煤气、水的钱,心里默算一刻,觉得还是贵了。饭后不到半小时,修莎开始在冰箱里找吃的,又把食品柜里摆了很久不愿吃的几包零食都倒进了嘴巴。她妈妈眼睛看着书,心里咕咭地笑,佯装不知。
第二天桌上摆了一碗红烧排骨。修莎坐下来就挟一块进口。嚼了两下,忽地跳起来大叫:“妈妈你怎么可以买肉?”她妈妈解释说不是买的,是冰箱里原先储存的。修莎长出一口气,重新坐下来,筷子便频繁地往排骨碗中“扫**”,不大功夫碗里只剩汤水。她妈妈叹着气说:“像你这样的好胃口,一个月要有多少钱够你吃?”修莎振振有词:“我不是把往后几天的肉都储备到肚子里了吗?”饭后修莎又修订了本月计划:冰箱里的存货但吃无妨,奶奶和婆婆家若有东西送来,立即享用决不嘴软,且多多益善。花钱现买决不可以。
一个星期下来,修莎问妈妈用去多少钱了?妈妈倒出钱来数了数,用去二百。修莎很纳闷,没见用钱,怎么钱就没了呢?莫非钱会长脚自己溜了?转而一想,还是很乐观,因为照这样算,一个月是四星期,用掉八百还剩二百,这数字也够她心跳的。
她妈妈对她说:“你是胖子,一个月不吃肉照样健康,可妈妈怎么办?莫非也跟你受苦?”修莎想了想,同意妈妈在她上学的时候另做好菜吃,但是必须用妈妈自己的私房钱。妈妈一下子感觉非常悲哀,想到将来老了的时候,若是要靠女儿供养,那会是怎样的情况?
更严峻的问题次第出现:油没了,味精没了,牙膏没了,洗衣粉、手纸、电池一样一样相继告罄,并且换了液化气,交了水电房租,付了修莎学长笛的学费。眼见得钱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淌出去,修莎心如刀割,实在有种欲哭无泪的悲伤。这期间她妈妈还来过两拨朋友,因为冰箱里空空如也,妈妈不能不请朋友到餐馆里吃饭。当然妈妈对修莎作了声明,这钱是妈妈的私房钱。
半个月过去,无论修莎和她的妈妈怎样节省,一千元钱已经所剩无几。真是搞不懂钱怎么花出去的。此时的修莎对“节余”这个词彻底丧失了信心,她不再奢望自己的钱袋里会有一分钱的进项。有一天她对妈妈说:“我把下半月的当家权还给你吧。不过呢,我这半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能不能奖励我二十块钱?”她妈妈想了想,觉得要求还算合理,当即拍板答应。
修莎知足常乐,这也是她对人生的一种悟觉吧。妈妈生日那天,她用这钱给妈妈买了一枝圆珠笔,一张卡片,一枝鲜花。当然她没忘记捎带着也给自己买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