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yant Park(布莱恩公园)陌生人的钢琴声(1 / 1)

6月的有天夜里,我和朋友去Bryant Park喝啤酒,纽约今年的夏天,似乎就是从那个夜晚开始的。

Bryant park里聚集了很多正在“享受下班”的人们,白领男士举起一瓶啤酒,解开了领带,在晚风里就聊开了。天气刚一热,年轻的女孩们就都不约而同地穿起了吊带衫,也不管手臂多粗,裙子能不能把大腿遮住,她们把手脚的指甲修剪得很漂亮,每个人都毛茸茸的,闪着金光。

还有一起来的一对中年夫妇,聊到开心的时候,戴着钻石戒指的左手亲热地按在对方的肩上。那天晚上,风没有一丝黏腻,属于初夏的云,在中城的天空中翻卷,非常明亮的月光散在Bryant Park的草地上。周围高耸的办公大楼都还亮着白灯,只是Bryant Park已经完全是初夏舒展的气氛,每个人都那么开心,连公共厕所边打扫的黑人大妈都会向走过的人搭讪:“Do you wear pink(你身上穿着粉色吗)?”被询问的人,也不吃惊,耸一耸肩,看一看自己,回应道:“Yes,I' m wearing pink(对,我穿着粉色)!”公园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微醺着,正在神气活现地迎接着一个美妙的新季节。

“我今后无论在哪里,都会想念Bryant Park的。”喝完啤酒经过public library(公立图书馆)往地铁站走的时候我这么说:“喂喂,你听到钢琴声了吗?”我的朋友开心地问。“真的是钢琴声!”那个夏天正式来临的夜晚,我听到中城public library外的台阶上,有人在温柔的月光下弹钢琴。

一个名为Sing for Hope(为希望而歌)的组织,在纽约街头放置了各式各样的免费钢琴,这些钢琴大多都是艺术家们的私人捐赠,钢琴都是旧的,放置在纽约的大街小巷,曼哈顿有,布鲁克林有,五大区都有。

那个晚上,我从Bryant Park走出来,看到一个陌生人,坐在一架钢琴前,旁若无人陶醉地演出,琴声穿透无尽的夜色。这家钢琴几尺外的大街,就是纽约白天最热闹的第五大道。夏天正式来临以后,Bryant Park会播放露天电影,下了班大家会跑来喝个啤酒,看上一部梦幻的露天电影。

这就是纽约的好。那种好,住得越久发现得越多。

还有一天黄昏,我从地铁钻出来,看到夕阳就洒在百老汇大街上,光线冲破空气,肆无忌惮地直射着,就好像纽约这个又脏又乱城市的自由。

我的朋友Maggie(麦姬)一直在纽约工作,她跟我说,纽约的好,还包括我们这样年纪的人还可以在这里“继续折腾”。想约会,就出去约会,若是单身,周围40岁单身的,还有大把大把的人在,没有太多人在意你。

我在哥大认识的西班牙姑娘Izsa(伊萨),她放弃economist(经济学家)的头衔,把帅哥小男友扔在西班牙,38岁了还不亦乐乎在红十字会做intern(实习生)。

这个不同角落摆放着钢琴的城市,没有连累本应该还能肆意折腾的人们,在这里,永远有耐人寻味的事情在发生。我在地铁里,看到一个姑娘肆无忌惮地哭,旁边的姑娘默默递给她一包纸巾,然后拍拍她,两人相视点头,尽在不言中。

前几天,我看到朱潇的blog(博客)上有这样的一段话:“晚上下班时通常已经是万家灯火,偶尔在回家路上看着高举iphone拍照的游人,顺着镜头扭头望向灯火辉煌的中央火车站,一边感叹纽约不是不美的,一边感叹脖子可是越来越僵了。

有时会回想起Sandy来袭大停电的那几夜——四十街之下,一片漆黑,只有红色的燃烧棒发出微弱的光芒,车辆缓慢地行驶,路人们相互点头致意;城市像是一个暂停演出但是道具布景都还在的舞台,黑暗中有紧张却又奇幻的气息。

在一个城市经历过这样的时光,就像是与一个人共度了一段不平凡的岁月,一定会生出些许感情吧。上周五晚上,在另一个六十小时的工作周之后,我居然还是和龚同学去入夜的中央公园跑步。夏夜的公园植物香气丰盛,有萤火虫忽隐忽现。大水库旁晚风颇劲,水生植物的清香混着泥土气息扑鼻而来,我看着近处的水波,和远处中城幻影般的天际线,觉得那一刻的纽约是如此的温柔。”

我在办公室摸摸僵直的脖子,又想起了那晚在月光下弹着钢琴的陌生人,总觉得我的魂好像还留在纽约的Bryant Pa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