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从洛杉矶开车去圣地亚哥,朋友专程带我去了趟科罗拉多酒店。
这个海边的红顶白墙建筑,因为梦露和肯尼迪频频在此幽会而闻名遐迩。我坐在酒店外沙滩的躺椅上,远远望着这个梦露常常来住的酒店。游客络绎不绝,但很少人是真的下榻在这里,大多都是拿着相机拍照,都在谈论着梦露。
我想起在网上看过一张年轻的梦露穿着白色比基尼的照片。她大大方方展示着丰腴的身材,笑容暖过了太平洋的风。我跟朋友说,梦露呼风唤雨,就是活得太梦幻短暂。
也有人活得很长。香奈儿女士带着她的中国屏风在巴黎丽兹酒店住了30多年,她活了80多岁却“拒绝安定下来”。旅客们去巴黎丽兹酒店,都会谈论起可可·香奈儿。至于站着写作的海明威,古巴和佛罗里达他曾常住的酒店,都变成了热门旅游景点。还有邓丽君,很多人去清迈专程到她常住的酒店缅怀她。长期住在酒店里的人,还有J.K.罗琳,她独自在酒店里写完了《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
我的朋友前几天在北京柏悦酒店的“北京亮”举起杯子跟我说:“永远住在酒店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听到这句话,我忽然就想起那些人。永远住在酒店里的人,不会check out(离店),那里是他们的家,却又不是家。
我想起第一次去纽约,住了一次华尔道夫——曼哈顿park avenue(公园大道)上的老牌酒店。出租车在地下一层放人,上了年纪的门童会殷勤地来帮忙拿行李。每一道门都金灿灿的,推起来要很用力。穿着裘皮大衣的客人们,多半安安静静地办完入住手续,高跟鞋踩在厚重斑斓的地毯上,完全听不见声音。那个酒店的地毯极为好看,每一处都不重复花纹。这个酒店那么贵,但有很多神秘的人长年住在这里。
那个场景,在几个月前我去看《The Great Gatsby》(《了不起的盖茨比》),看到Gatsby(盖茨比)先生那一整层挺括而粉嫩的衬衣时又重现于我的脑海。
昨天晚上我和朋友又谈论起那些常年住在酒店里的人。
他说,他们一定很艰难,比贫穷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