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审形势,度缓急,虑全局(1 / 1)

“无商不活”,商业是财力的来源,商业为各行各业提高经济来源,提供物质基础。大力发展商业,是发展科学技术,发展工农业生产的需要,是国家财政建设的需要,应该给予高度重视。

曾国藩认识通商做买卖的重要性,是从购买洋人武器开始的。以期凭借西方先进的坚船利炮,迅速剿灭太平天国。但苦于财政紧张,此项经费无出,暂时搁置。咸丰十一年(1861)末,太平军攻下了宁波、杭州等地,并继续向东南一带进攻,在上海外围摆开战事。有传闻说,太平军正在筹款,准备向美国购买船炮,这使清政府大为恐慌,如若传闻成为事实,太平军大有从所占领的宁波海口北上天津攻打北京的态势。为此向外国购买军用船炮一事,再次被提到议事日程上。尚书赵光、御史魏睦庭都上书朝廷,提出借兵助剿以及迅速购买外国轮船火器,以对付太平天国。这时,在朝廷起到举足轻重地位的奕也认为:“事机甚迫,呈借兵剿贼未可遽议,而购买船炮之议,尚属中外会同详核。”于是决定先行购买船炮。如何筹集这笔款项呢?代理总税务司赫德向奕建议,将鸦片税留作购买船炮的费用。

曾国藩看重容闳,也是因为他在通洋、经商方面有些心计。容闳在美国耶鲁大学毕业后,回到祖国,但大清朝对他不重视,任其当翻译、上海海关职员、洋行职员,自由经商。在这过程中,太平天国革命的蓬勃发展,第二次鸦片战争,都充分暴露了清朝的腐败与无能,使其大失所望。咸丰十年(1860)秋,容闳从上海来到了天京,去对他“几欲起而为之响应”的太平天国进行实地考察,受到洪仁的热情欢迎,并多次被邀参加讲座军政大事。同治二年(1863)经李善兰的介绍,加入曾幕,办理洋务。

当时容闳的主要想法是要通过曾国藩实施他的“西学东渐”计划。首次会面,曾国藩便向他提出了:“君以为今日欲为中国最有益最重要之事业,当从何着手?”容闳当即回答:“中国今日欲建设机器厂,必以先立普通基础为主,不宜专以供特别之应用。所谓立普通基础者,无他,即由此厂可造出种种分厂,更由分厂以专造各种特别之机械。简言之,即此厂当有制造机器之机器,以立一切制造厂之基础也。”容闳特别强调“立普通基础”之工厂,因为拥有了这样的基础,不单可以造枪炮弹药、轮船,而且可以造出各种机械,作为一切制造厂的基础。

谈话后,曾国藩深深为这位年轻人“制器之器”的主张而折服,颇感这一主张比自己的为适应“特别之应用”的军火生产要高出一筹。几天后,曾国藩再次召见容闳,专折保奏他为五品衔,拨白银68000两,派其赴美购买先进的机器设备。对于曾国藩的知遇之恩,容闳认为一时无以回报,只有倾尽全力,购回机器设备,才是对曾国藩最好的回报。不久,容闳即从安庆出发,经英国伦敦于次年春抵达美国,经多方洽谈,终与朴得南公司订约,由该公司按“制造机器之机器”标准承造,并于同治四年(1865)运抵上海。

通过容闳这次购买洋机器,曾国藩加深了通商贸易的认识,也对与读书做官之间的关系,做了平心的论说。经商是为了获取巨额利润,读书是为了博取名声和权位,一个人如果用心读书而没有成效,就应该把读书做官放在次要地位,而以主要精力去经商致富。经商获利之后,为子孙后世考虑,就应该把经商放在次要地位,而专心读书经世。

§§§23.审形势,度缓急,虑全局

曾国藩宣称“古人兵书皆装饰成法”,《廿三史》关于阵战之事“皆浮词伪语,随意编造”。这固然表现出他的狂妄,但也可说明了一点——他对古代兵、史书记载的做法不迷信、不盲从,而主张从战争实际中摸索、掌握用兵的方法和战争的规律。故他说:“‘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足以包括古今兵书。”依他自己的解释,“临事而惧”,指戒骄气;“好谋而成”,指无时无事不谋,多谋善断。这说明了曾国藩带兵打仗从实际出发的态度。

《孙子兵法》关于形势的分析,有不少的文字,其中心思想是:审形势,度缓急,虑全局,换句话说,我们办任何事都需要两项基本功:一审势,二度情,皆忌贸然出击。

用兵从大处着眼,即今天所说的具有战略眼光。用兵贵于审形势、度缓急,顾全局而不计小利,规远大而不图近功。曾国藩用兵主张高屋建瓴、审时度势、通观全局。他批评向荣说:“中外皆称向兵为天子劲旅,而余不甚以为然者,以其不能从大处落墨,空处着笔也。”他并告诫曾国荃:“兵事宜从大处分清界限,不宜从小处部析微芒。”

且看曾国藩关于“机字殊不易审,稳字尤不易到”的见解:

此间诸事平善,刘杰人于廿八日在建德之云风岭阵亡。渠奉札守彭泽,而自请进剿建德,亦属不自量力。其麾下阵亡者至五百余人,此后不能成军矣。普钦堂独当湖口、彭泽,恐难胜任。如有疏虞,则养素在饶州可危,雪琴在湖口亦可危也。

今年军事,沅弟缄言“稳扎稳打,机动则发”,良为至论。然机字殊不易审,稳字尤不易到。余当一一奉为箴言,与澄弟之缄常常省玩耳。

意为:

这里各种事情都平安顺利,刘杰人于二十八日在建德风云岭阵亡。他奉命守卫彭泽,而自己主动要求进攻建德,也是属自不量力。其部下阵亡的人达五百多人,以后再不能单独成军了。普钦堂单独防守湖口、彭泽,可能难以胜任。如果有疏忽那么养素在饶州就危险了,雪琴在湖口也危险了。

今年的军事布置,沅弟在信中建议“稳扎稳打,机动则发”确实是高论。但是“机”字很不容易把握,“稳”字尤其不容易做到。我一定把这句话作为箴言,和澄弟的信一起经常阅读。

咸丰五年(1855),正当曾国藩受困江西时,两广天地会进攻湖南,湖南巡抚骆秉章向朝廷奏请江西罗泽南一军回湘助剿,罗泽南向曾国藩献策,认为以当时形势而论,必力争武汉而后可保全邻省,不力挽大局,桑梓之邦亦终无独全之理。罗泽南遂援武汉。数年后,曾国藩在攻打天京时,忆及此事,对罗泽南此举十分佩服,劝曾国荃树立审远势、规全局的眼光。他说:“咸丰五年(1855),余率水师驻扎南康,志在攻破湖口一关,五、六两年不能攻破……罗罗山于五年八月至南康、湖口一看,知其不足以图功,即决然舍我而去,另剿湖北。其时有识者皆佩服罗山用兵识时务,能取远势。余虽私怨罗山之弃余而它往,而亦未尝不服其行军有伸、有缩、有开、有合也……此次余苦口之言,望弟与季弟(按:曾贞干)审度行之,即日退扎金柱、芜湖,分五千人至西河助剿,所以救鲍(鲍超),所以救张(张运兰),即所以保全局而救阿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