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干什么事情,都要虚心实做(1 / 1)

李元度为人仗义,见曾国藩几次寻死觅活,总不得胜,心里着急,便语惊四座大胆地说:“恩公东下之师,气势锐甚。然自三月至今,凡经三次大挫折,初挫于岳州,继挫于靖港,今又挫于九江湖口。幸而屡蹶复振,未坏大局。然依在下之见,非失于恩公不知兵,而失于知兵。”李元度的话,如芒刺背,一针见血。众将不敢作声。曾国藩倒还沉得住气,说:“次青请细道之,吾愿闻其详。”李元度也不再犹豫说:“岳州之败,师未集而因大风阻于洞庭湖,敌察我困,大股围入,其败可谓天意,于理于势都是如此的结局。靖港之败就不然。一惑于困丁之清,临阵变成谋,夕令朝改,是策略之失。九江湖口之败,问题就更大了。三板大船入湖,敌断我归路,变出不测,以大船攻敌小船,无异于猛虎拔牙,虚威无用。并且师出不为退路着想,乃行军大忌,犯此,则不能不败。”李元度的话虽然当众揭了曾国藩的疮疤,但无疑是一剂良药,众将不由频频点头,已忘记了曾国藩此刻什么样了。其实曾国藩也颇为叹服。于是他接着说:“次青的话句句在理。吾望将士共当戒之。”

咸丰七年(1857)曾国藩被削兵权后,在籍守制。闲居怀故,便写信给李元度说:“……常念足下与雪琴(彭玉麟),鄙人皆有三不忘焉。下当靖港败后,宛转护持,入则欢愉相对,出则雪涕鸣愤,一不忘也。九江败后,特立一军,初志专在护卫水师,保全根本,二不忘也。樟树镇败后,鄙人部下别无陆军,赖台端支持东路,隐然巨镇,力撑绝续之交,以待楚援之至,三不忘也。生也有涯知也无涯,此三不忘者,鄙人盖有无涯之感,不随有生以俱尽。”又在《复李次青太夫人书》中指天誓日,不忘李元度长期相随,历尽艰险,维护曾国藩与湘军的恩德与苦心。信的结尾说:“闻次青有两儿,不知有女几人,或平辈、或晚辈,有相当者可缔姻而申永好,以明不敢负义之心。”

咸丰八年(1858)一月,李元度因功升任道员,同年二月,湖北巡抚胡林翼奏请李元度带兵入浙,这是湘系势力渗透入浙的开始。咸丰十年(1860)四月,清政府命令李元度赴浙交巡抚王有龄差遣委用,王有龄企图分化湘军,便欲拉拢李元度,但李元度犹浑然不知。五月李元度调为皖南道员,八月被太平军战败逃至曾国藩大营,曾国藩十分气愤,上疏弹劾李元度,李元度因此被革职,王有龄又乘机拉拢。

咸丰十一年一月,王有龄上奏请调李元度援浙,“诏如所请”。李元度遂回湘募勇,取名“安越军”。曾国藩对李元度打出“安越军”的旗帜非常忌恨,便于二月二十二日再次参劾李元度,加给他的罪名是:第一,私求王有龄调赴浙江。并且不向自己请示而擅自回湘募勇,取名“安越军”。第二,“安越军”在江西、湖北所得胜仗,多系“冒禀邀功”。第三,李元度于咸丰十一年十月到衢州,“节节逗留,任王有龄羽檄飞催,书函哀恳,不一赴杭援救。是既前负自己,后又负王有龄,法有难宽,情亦难恕,请予革职”。清政府按照曾国藩的意见将李元度革职遣戍。

就是这么个李元度,对曾国藩有两次救命之恩,又是患难之交,对曾国藩所作的贡献可谓大矣,以致他自己也说“三不忘”。然而曾国藩“肝气”一发,便多次弹劾,革职遣戍,甚至虚捏罪名,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已。曾国藩参劾李元度,使左宗棠等人很寒心,并对其存有戒心,这反而增加了湘军内部的离心力。后来在中法战争时期,李元度转化为抵抗派,随彭玉麟至广东赞襄抗法事宜,多所建树,并向清政府建议台湾设省,移福建巡抚于台湾。

后来,曾国藩也对李元度时常感到内疚,觉得平生不负人,只对李元度有愧疚感。他对曾国荃等说:“次青之事,弟所进箴规极是极是。吾过矣!吾过矣!……余生平于朋友,负人甚少,惟负次青实甚,两弟为我设法,有可挽回之处,余不惮改过也”,“惟与我昔共患难之人,无论生死,皆有令名,次青之名由我而败,不能挽回,兹其所以耿耿耳。”言语之间,尽情流露出曾国藩对李元度这位至交的钦仰之情。

§§§20.干什么事情,都要虚心实做

尽管曾国藩苦口婆心,尽剖利弊,但曾国荃就是不为所动,坚决不从天京城下撤兵。在此后的一个月里,曾国藩不断劝说其撤兵,甚至搬出了“活兵”、“轻兵”、“重兵”来说服其撤兵。

《孙子兵法》强调在用兵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将士之间的关系,一定要注意他们之间的协调。换句话说,将士之间的关系不是一个简单的关系,而是直接影响到实力的一个重要问题。

曾国藩对躬行践履最为执著,他提出的“躬自入局”就是不当旁观者,不当看客!而是要从自己做起,虚心实做,几乎能成功。

曾国藩兄弟对围攻天京,意见不一,湘军内外也为此争执。扩而大之,清廷对此也有不同策略。

但最终曾国藩同意了曾国荃的攻坚战,终于攻下天京。这也是曾国藩“执理甚明”的典型事例。取得安庆战役的胜利以后,曾国藩雄心勃勃,他制定了一个新的战略构想,即三路进兵天京,对太平天国进行最后一击。由安庆顺江而下是主攻方向,集中了湘军的精锐部队,由曾国荃、曾贞干、鲍超、张运兰、多隆阿、杨载福、彭玉麟率所部沿大江南北全面推进,攻取天京。左宗棠由江西进兵浙江;李鸿章招募淮军,进兵上海,转而进兵苏南。两者用以牵制李秀成支援天京,并切断天京物资供给钱。

正当曾国藩踌躇满志,分兵五路东进,步步为营,包围攻取天京城时,他们的内部合作却出了问题,问题的症结出在曾国荃。

曾国荃性格暴烈、贪婪跋扈,排斥异己,其他将领多与之不和,湘军内的鲍超、杨载福、彭玉麟等多对他有很深的成见。他所统带的吉字营十分凶恶,每陷一城皆尽情屠杀,财物、子女尽数掠取,焚杀成性。

安庆战役中,曾国荃与多隆阿产生了极大矛盾。一是太湖战役时,多隆阿负责守太湖,陈玉成大军前来进攻,在情况紧急之时,曾国荃等部不来援救,幸赖鲍超苦战,胡林翼派兵援救,才取得该战的胜利。二是攻打安庆城,多隆阿独挡桐城一面,挡住陈玉成的大军增援,连番苦战,保证了围城部队的战斗进行。然而,战后曾国荃却列为首功,赏赐丰厚,多隆阿出力极大,损失也很重,却未得封赏。因此,对曾氏兄弟、尤其对曾国荃极为不满。据说封赏之后未见他的赏赐,气得大病了一场。曾国荃接到“三面并举,五路进军”的战斗命令后,曾国荃率军急进,连下无为、巢县、含山、和州、太平府、东梁山、金柱关、芜湖、江宁镇、板桥、秣陵关、大胜关等地,直逼天京城,同治元年五月四日(1862年5月31日)在天京城南门外的雨花台扎下营寨。

曾国荃和他的心腹大将李臣典、萧孚泗、刘连捷、彭毓橘、朱洪章等在太平天国的叛将韦俊的带领下,察看了这座江南名城。他看到天京城高池深,深沟高垒,城围辽远,以他的两万人马想要攻取这座名城,简直是白日做梦。他虽攻至城下,却不敢轻举妄动,更深怕城内的太平军和苏州的李秀成一起出动,将他们歼灭掉。所以,他一面督促湘军在雨花台一带修筑工事,做长期战争准备;一面派人投书,催促各路人马到来。

然而,曾国荃等了多日,也不见别路人马到来。先是李续宜的北路军由镇江刚要出师,忽接父丧凶信,匆匆回家奔丧,其部将唐训方远在皖北,闻讯南援,结果被太平军阻于寿州。鲍超由宁国北进,遇太平军杨辅清等部,展开血战,亦难达天京。这时,可援之军只有多隆阿一路,曾国藩接到雨花台寄来的加急求救文书,命多隆阿迅速南下。多接信后,开始还有军事行动:攻陷庐州,准备南下,但突然按兵不动,拒赴合军天京之约。曾国藩再三恳请赴援,多不为所动。这时,有一股四川农民起义军入陕,多隆阿部将雷正绾已入陕阻击。多隆阿与湖广总督官文密约,再奏令多隆阿本人率队入陕,皇帝居然准奏。多隆阿与官文皆以不赴天京之援,暗自高兴,因为久与曾氏兄弟不和的官文也不愿湘军得到成功。

多隆阿率军西去,曾国藩万分惊慌,派人飞马送信给官文,让他追回多隆阿,仍让多赴南京之援。他在信中说:“闻入秦之贼人数不满三千”,有雷正绾一军以足敌,而“江南贼数之多比秦何止百倍”,仍请将去之不远的多隆阿追回。然而,官文明知天京城下急需多隆阿赴援,却置曾氏兄弟的求援于不问,使曾国荃的雨花台之师成了孤军。

曾国荃两万余人在南京城下进退两难,时刻准备遭受太平军的打击。但是,在别人眼里,却认为曾氏为了独占破城之功,不肯与他部合作,还有人说,多隆阿西走便是曾氏兄弟所排挤。

正在曾氏兄弟两头为难之时,李秀成受天王洪秀全之严命,率领二十万大军自苏州进抵天京城下,很快对雨花台的湘军发动了进攻。曾国藩闻李秀成率兵回援天京,知道曾国荃等难逃灭顶之灾,吓得连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写信给守制的李续宜说:“鄙人心已用烂,胆已惊碎”,求他“夺情”返回战场,助自己一臂之力,救出雨花台下的湘军将士。同时派人去上海向李鸿章求援,要求把曾国荃原来的部队由程学启率带援救曾国荃。结果,李续宜染病在家,无法出山;李鸿章仅派吴长庆、张树声所部少量新兵前往,曾国藩干脆不再向他要援兵了,因为这些许新兵起不了救援之作用。

救兵求不到,李秀成的二十万大军已包围了曾国荃的二万多人马。曾国荃想逃也逃脱不了,只得咬紧牙根,依靠修好的壕沟、堡垒,与李秀成展开了生死搏斗。

然而,出人预料的是,李秀成大军自同治元年闰八月二十日(1862年10月13日),开始进攻雨花台湘军营垒,至十月五日(11月26日)止,共计围攻四十六天,竟然没能攻入曾国荃修筑的壕垒,而自行撤围离去,曾国荃竟然侥幸逃过了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