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一定要谨慎行事,防守好自己(1 / 1)

因此一年以后,当他再次出山时,他则变得善于应酬,左右逢源,他自己也承认:“余此次再出,已满十个月。论寸心之沉毅愤发志在乎贼,尚不如前次之志;至于应酬周到,有信必复,公牍必于本日完毕,则远胜于前。”

以前,曾国藩对官场的逢迎、谄媚及腐败十分厌恶,不愿为伍,为此所到之处,常与人发生矛盾,从而受到排挤,经常成为舆论讽喻的中心,“国藩从宦有年,饱历京洛风尘,达官贵人,优容养望,与在下者软熟和同之象,盖已稔知之。而惯尝积不能平,乃变而为慷慨激烈,斩爽肮脏之一途,思欲稍易三、四十年不白不黑、不痛不痒、牢不可破之习,而矫枉过正,或不免流于意气之偏,以是屡蹈愆尤,丛讥取戾”。

经过多年的实践,曾国藩深深地意识到,仅凭他一人的力量,是无法扭转官场这种状况的,如若继续为官,那么惟一的途径,就是去学习、去适应。“吾往年在宫,与官场中落落不合,几至到处荆榛。此次改弦易辙,稍觉相安。”此一改变,说明曾国藩在宦海沉浮中,日趋世故了。

然而,认识的转变过程,如同经历炼狱再生一样,需要经历痛苦的自省,每当他自悟昨日的是与非时,常常被追忆昔日“愧悔”的情绪氛围所笼罩。因此,在家守制的日子里,曾国藩脾气很坏,常常因为小事迁怒诸弟,一年之中和曾国荃、曾国华、曾国葆都有过口角。在三河镇战役中,曾国华遭遇不幸,这使曾国藩陷入深深的自责。

在其后的家信中,他屡次检讨自己在家期间的所作所为。如,在咸丰八年(1858)十一月十二日的家信中写道:“去年在家,因小事而生嫌衅,实吾度量不宏,辞气不平,有以致之,实有愧于为兄之道。千愧万悔,夫复何言!……去年我兄弟意见不和,今遭温弟之大变。和气致祥,乖气致戾,果有明证。”咸丰八年(1858)十二月初三日,又提到“吾去年在家,以小事急竟,所言皆锱铢细故。而今思之,不值一笑。负我温弟,既愧对我祖我父,悔恨何极!当竭力作文数首,以赎余薄愆,求沅弟写石刻碑……亦足以摅我心中抑郁悔恨之怀”。

在经历了一段时期的自省自悟以后,曾国藩在自我修身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变。及至复出,为人处事不再锋芒毕露,日益变得圆融、通达。

§§§03.一定要谨慎行事,防守好自己

从曾国藩的一生来看,确实屡获朝廷重任,对此,他除在一些家信中偶然表现出沾沾自喜外,更多的则是惕惧——谨慎行事。如慈禧上台只十八天,便命曾国藩于钦差大臣、两江总督之外,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所有四省巡抚、提督以下各官,均归节制,同时,曾国荃也以记名按察使“赏给头品顶戴”。对于这种殊遇,曾国藩的感情是复杂而矛盾的。一方面,他感恩图报,另一方面他又深恐自己骤遭不测之灾,甚至杀身之祸。

《孙子兵法》中所谓“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这里讲的即为谨慎,是指做任何事情都要细心考虑,防守好自己,才能取得成功。关于“谨慎”,曾国藩有一段从思维进行的论述,他的观点是:“古之成大事者,须规模远大与综理密微”,此话与《孙子兵法》的“慎”、“守”之计相合:

古之成大事者,规模远大与综理密微,二者缺一不可。弟之综理密微,精力较胜于我。军中器械,其略精者,宜另立一簿,亲自记住,择人而授之。古人以铠仗鲜明为威敌之要务,恒以取胜。刘峙衡于火器亦勤于修整,刀矛则全不讲究。余曾派褚景昌赴河南采买白蜡杆子,又办腰刀分赏各将弁,人颇爱重。弟试留心此事,亦综理之一端也。至规模宜大,弟亦讲求及之。但讲阔大者,最易混入散漫一路。遇事颟顸,毫无条理,虽大亦奚足贵?等差不紊,行之可久,斯则器局宏大,无有流弊者耳!顷胡润芝中丞来书赞弟,有曰“才大器大”四字,余甚爱之。

意为:

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规划的远大和综理的细致,两者缺一不可。弟综理密微的能力要胜于我,军中兵械略为精良的,要另外登记在一个账簿上,亲自记住,选择好人再交给他们保管。古人用铠甲器械的鲜明亮堂当成威慑敌人的大事,经常靠这一点取胜。刘峙衡对于火器经常维修,对于刀剑却不讲究。我曾派褚景昌到河南采购白蜡杆子,又置办腰刀分赏给各位军官、士兵,他们对此很是爱惜、重视。弟尝试留心这些事务,也是综理细致的一个方面。至于规划的远大,弟也应讲求它。但讲到规划远大的人,最容易混入到散漫中去。遇事蛮干、无条理,就算远大又起什么作用?有了条理,不混乱,干事业才能长久。这才是器局宏大,而且没有弊端的!才接到胡润芝中丞来信,称赞弟弟用了“才大器大”四个字。我十分珍爱这四个字。

从曾国藩的一生来看,确实屡获朝廷重任,对此,他除在一些家信中偶然表现出沾沾自喜外,更多的则是惕惧——谨慎行事。如慈禧上台只十八天,便命曾国藩于钦差大臣、两江总督之外,统辖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军务,所有四省巡抚、提督以下各官,均归节制,同时,曾国荃也以记名按察使“赏给头品顶戴”。

对于这种殊遇,曾国藩的感情是复杂而矛盾的。一方面,他感恩图报,正如他写给沅弟的信中所说:“前此骆、胡、王、薛诸人,皆以巡抚赏头品顶戴,今弟以记名臬司获此殊恩,宜如何感激图报?”另一方面他又深恐自己骤遭不测之灾,甚至杀身之祸。他写道:“予自‘十一月’十五至二十二日,连接廷寄谕旨十四件,倚畀太重,权位太尊,虚望太隆,可悚可畏!”“日内思家运太隆,虚名太大,物极必衰,理有固然,为之悚惶无已。读陶诗《饮酒》诸篇,为之心折。”陶渊明在《饮酒》诗中说:“衰荣无定在,彼此更共之。……寒暑有代谢,人道每如兹。”这位“结庐在人境”、闲适冲淡的陶渊明,竟然在千多年后引起了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书牍旁及的曾国藩的共鸣。

然而曾国藩并没有如陶渊明一样,“遂尽介然分,拂衣归田里”,而仍然在调兵遣将,用尽心机,日夜盘算着围攻天京的“大业”。他一只眼盯着太平军,另一只眼又不得不盯着满清朝廷。

于是,他于十一月二十五日上疏说:“臣自受任两江以来,徽州失守,祁门被困”,并且“受命年余,尚无一兵一卒达于苏境,是臣于皖则无功可叙,于功则负疚良深”,“至于安庆之克,悉赖鄂军之功,胡林翼筹画于前,多隆阿苦战于后,并非臣所能为力”。他把自己无功受禄数落了一顿之后,又把攻克安庆之功,完全算在满人多隆阿身上,而绝不提曾国荃,这实在是用心良苦。接着他又说,左宗棠“其才可独当一面”。

朝廷可令他督办浙江全省军务,自己则“无庸兼统浙省”。他这一奏请,一方面固然是信赖左宗棠,而自己“遥制浙军,尚隔越千里之外”,确有困难,另一方面也是对朝廷中新当权者的态度的一次试探,慈禧等人当然也看透了曾国藩的心计,在十二月十四日的上谕中,令他对节制浙江军务一事,“毋再固辞”,并且说他“谦卑逊顺,具见悃忱真挚,有古大臣之风”,着实把他赞扬了一通。

自然,这尚不能使曾国藩放下伴君如伴虎的那颗悬悬之心。所以刚过了春节,他又于同治元年正月初十日上疏再辞节制四省军务之命。他在奏折中写道:“所以不愿节制四省,再三渎陈者,实因大乱未平,用兵至十余省之多,诸道出师,将帅联翩,臣一人权位太重,恐开斯世争权竞势之风,兼防他日外重内轻之渐。”他摆出一副悲天悯世的架势,以防止外重内轻的议论来消除朝廷的疑虑。其实,自咸丰军兴以来,团练四起,权在督抚,清朝廷早已形成外重内轻的局面,而湘军在当时尤有举足轻重之势。这点,朝廷清楚,曾国藩更加清楚,只是薄薄的窗纸无需捅破,因为一方要利用另一方镇压太平天国,另一方则要利用对方的威势来保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整个地主阶级的利益,并为自己谋求进身求利之阶。正月二十三日的上谕说:“当此,江浙军务吃紧”之际,“若非曾国藩之悃忱真挚,亦岂能轻假事权?”甚至加封曾国藩为协办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