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每升值1%我国出口企业利润也要下降1%,这对本来利润率就只有3%~5%的企业来说简直是恶梦。问题更严重的是,人民币升值会导致2500万人失业,直接影响社会稳定。
2010年初,由国家财政部主导,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商务部等多个部委组成的新一轮人民币升值压力测试调研小组,奔赴广东、江苏、浙江、上海等沿海省市,进行大范围调查研究。
调研重点首先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然后又扩大到一般贸易、加工贸易、在华经营的外资企业等类型,包括机电、汽车、造船、大型成套设备等12个行业。
调研结果表明,人民币升值除了会直接导致我国企业出口利润率下降外,对国内就业形势的影响最大,至少会有2500万以上就业人口面临冲击,而这又必将会直接关系到社会稳定问题。
具体数据是,人民币每升值1%,我国出口企业的利润率也会同时下降1%(其中,人民币每升值1%会导致我国纺织行业的销售利润率下降2%~6%)。如果人民币升值幅度达到3%,将会使得大型成套设备行业减少利润300亿元人民币,而这还不包括家用电器、电线电缆、汽车、钢铁等行业在内。
从就业方面的压力看,以我国纺织服装行业为例,该行业规模以上企业数量有5万家,其中10%的规模以上企业贡献了整体利润的90%,这些企业受人民币升值的影响较小;其他90%的规模以上企业只贡献整体利润的10%,这些企业的利润率本来就低,并且产品缺乏议价能力,一旦遭遇人民币升值,首先遭到明显冲击的就是它们。
所谓“规模以上企业”中的“规模”,一般是指员工人数在500人以上。换句话说,即使按照最低标准每个企业500人计算,这5万家企业中的90%也意味着会有4.5万家企业即2500万人面临就业冲击。
值得注意的是,这还不包括纺织服装行业那些规模以下的企业,以及纺织服装行业以外的所有企业所受到的就业冲击压力。
不用说,就业问题由于直接关系到社会稳定,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人民币升值给我国社会和经济所造成的最大威胁[注释1]。
除此以外,人民币升值对我国产品对外出口的影响当然也是坚决不能忽略的。因为对于我国这样一个出口主导型国家来说,人民币升值不但会使部分行业的利润率大幅度下降,甚至会引发全行业亏损甚至倒闭,从而导致我国经济长期步入衰退。
例如,一件我国制造的羊毛衫,最终卖给美国商人的最低甩卖价竟然只有0.8美元;而美国人在它贴牌后的销售价格是上百美元。我国的服装业以贴牌加工为主,可是它在整个国际产业链中所获得的利润却不到10%[注释2]。
专门生产霓虹灯广告牌和霓虹灯管的江苏盐城新奇电子有限公司,产品98%要出国到欧美国家。如果人民币升值,就必然会提高它的出口价格,削弱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具体数据是,如果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升值到1:6左右,该公司的利润将会下滑20%。
浙江嘉兴迪贝斯电声有限公司拥有300多名员工,主要产品是各种音响喇叭。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它本来的利润率就很低,需要依靠不断加强技术研发来控制成本。如果因为人民币升值而影响国际市场,再加上原材料和劳动力成本上涨,并且这种产品结构和成本设计还决定了它不可能向国内市场转移,它的最终出路只能是减产直至停产。
我国企业是这样考虑的,国外企业也是如此。
例如,一些外国企业表示,人民币升值预期对他们来说是喜忧参半。一方面,人民币升值会导致我国消费者的购买力增强、需求增加;另一方面,又会因为出口企业经营环境恶化、工人待遇下降而降低我国消费者的购买力。这种一增一降的影响究竟如何、力度有多大,谁也无法预料。
北京进出口有限公司隶属于总部位于巴西圣保罗的宝盟集团,它们的策略是,如果人民币升值,该公司就把原本放在我国的采购计划转到其它国家中去。事实上,就在外界纷纷抱有人民币升值预期时,该公司就已经在其他国家如越南、柬埔寨、印度等寻找替代进口市场了[注释3]。
也许读者会问,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不正是一个调整产业结构的好时机吗?理论上可以这么说,但实际上不是一句“淘汰落后产能”就能轻飘飘解决问题的。
因为如果真正要说“淘汰落后产能”,有人认为我国80%的产能实际上都属于“落后产能”,那么是不是你要把它们统统淘汰掉呢[注释4]?
一个简单的道理是,落后产能是与先进科技相对而言的,而任何科技进步都是一步一步上去的,每前进一步就如同爬一座高山那样很不容易,并不是在巨大的外界压力之下就能压出来的。
尤其是我国目前的经济格局主要是出口型经济,多数企业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真正具有高附加值的产品很少。所以,这种情况下的人民币升值,必然会导致大量中小型企业出口成本高于利润而破产倒闭。
再加上人民币升值后导致的国际热钱进入我国大肆炒作,人民币在对外升值的同时必定会对内贬值,从而迫使老百姓不断提高储蓄率。而这又会进一步缩小内需,有可能引发经济动**甚至社会动**。
不用说,这与我国政府一贯提倡的促进出口复苏,为企业创造一个稳定、可预见的环境,从而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稳定相违背。因为宏观经济政策的稳定,理所当然应该包括人民币汇率政策的稳定在内。
总体来看,一旦人民币升值3%,将会导致许多劳动密集型企业如服装加工、机电等外贸企业出现大量倒闭,与此同时,还会对以下三类企业产生较大影响:大型成套设备企业;家用电器、电工行业、一般机械等优势产业;造船、汽车、钢铁、手机等弱势产业。
[注释1]徐芸茜:《人民币升值博弈30天,商务部压力测试只做不说》,2010年3月26日华夏时报。
[注释2]万晓西:《人民币存在大幅贬值20%的潜在风险》,2008年5月16日第一财经日报。
[注释3]王亚光等:《人民币汇率牵动中国外贸企业神经》,2010年4月8日新华网。
[注释4]张松:《人民币升值利弊几何》,2010年4月6日经济参考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