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由于宫古群岛近世曾经历过数次地质变动,当地居民之间的斗争、岛屿的盛衰起伏也异常剧烈,因此居所和耕田不断迁移,且由于水稻种植稍显衰颓,其文献与口传都很少再触及这个方面。如果前往此地仔细寻找的话,或许能发现将“稻积”读作“shira”的痕迹还尚有留存,然而至少现在还无法得到任何线索。
在冲绳本岛以北的水稻种植地带,水稻的“shira”一词事实上已经完全无人知晓。这是因为重视谷物储藏和管理的“majin”这一方式已经非常普及,且以信仰为根基的旧式水稻栽培渐渐从主要的城邑周围消失了。然而另一方面,表示人类“产屋”的“shira”这一罕见的词语至今仍几乎在日本全部的岛屿上分布和使用。虽然偶尔也有人用“ubuya”来替换“shira”,例如孕妇被称为“shirapitou”,产妇被称为“wakajiraa”等,此类复合词的叫法在各处都会充斥着外来者的耳朵。
我认为,过去日本西南一带的地区也有将“产屋”称为“shira”的时代。有一个确切的例证就是“shirafujo”这一用来表示所谓的“产屋”的污秽的地方语言在我们这边也并不罕见。也有人基于将“丧”称为“黑不净”、将月事称为“赤不净”的叫法,而若无其事地将“产屋”称为“白不净”,然而“产屋”的忌讳明明与“白”没有任何联系。“黑”与“赤”两个说法是被这一误解诱导而后才出现的,也就是说,这也是“shira”一词原本的意思被人们逐渐忘却的一个过程。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到的另一个事例是,爱知县东北角的三州北设乐的山村里直到最近都一直举办的“霜月神乐”[11]中,有被称为“shira山”的这一奇特的仪式。用许多树枝和其他材料临时堆成一座假山,在前后留出出入口,在内部悬挂栈道,让有意愿的人们从中通过。同样的仪式还有“胎内kuguri”,能够毫无障碍地顺利通过则被称为“umarekiyomawari”(脱胎重生)。这看起来是我国山岳信仰的一般类型,然而将其称为“shira山”的说法则可能存在着被埋藏的古老意味。加贺的名山很早以前就按照其字音被称为“白山”,也很早就有神道家将这一现象与“菊理媛神”[12]的故事结合起来。迄今为止的有识之人或许会联想起深春时节高山上残留的即将消融的雪,因而并不感到一丝怪异。然而这一观点过于轻率,且毫无命名的根据。
最近,我的《大白神考》[13]一书出版了,在书中,我尝试着结合日本东北地方广泛流传的“oshirasama”信仰,叙述了迄今为止思考的一些问题。在关东各地普及的“oshira讲”所祭祀的神灵是一幅挂轴中画的骑在马背上、手持桑枝的女人,她受到名马指引而升上天空,化作一种可以吐丝的虫子之后又再次降临世间。不仅这种《搜神记》之流的故事在这里流传,将蚕称为“osirasama”这一方言的现象也很普遍,包括蚕、蛾、蛹在内,都与“比流(hiru)”或者“比比流”等古语在音韵上相通,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就算不是同一传承的分支,奥羽地方的“oshirasama”这一名称至少是从关东照搬过去的。然而如今我不得不反省,这并不是一个能够操之过急妄下定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