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州北端的某个区域一直到对岸的长门、周防,这片土地上都分布着“toshaku”或者“toushaku”这一名称,这无疑是“稻积”的音读。而西南一带的“kozumi”一词则相当于日本东部的“nio”,现在“kozumu”这个动词的使用也非常频繁,而且也被应用于稻子之外的其他东西的堆积,这些也是“稻积”这一古名发生变化的结果。过去的“H”“K”两个辅音比现在更加接近,这一点从很多例子中都能够看出。
这一点由于非常细微因此容易被忽略,但是我想对那些认为各地的名称从一开始就互不相同,物品和用法也千差万别的人们指出的是,这种稻子的堆积有一个形式上的共通点。直到现在,大多数人在将一捆一捆稻子的稻穗部分置于里侧堆积成圆锥体之后,只将最后一捆的稻穗朝向外侧覆盖上去,好像一顶箬笠一样。如今,也还能见到在最上方放置呈特殊形状的秸秆加工物这种风格。将来如果有人能够进行细致比较的话,或许能够发现这一点在全国各地都存在惊人的一致,甚至也能够牵引出与海外的水稻种植民族之间的若干联系。现在,它确实是近乎于梦境的微弱的线索,然而只是作为一种尝试来讲述的话,那么在宫崎县西端的雾岛山山麓的日向真幸乡里的一个小小的部落中,人们会将收割的稻子放在田里晒干,然后扎成捆并堆积成“kozumi”,最后会制作一个叫作“towwara”的草帽并将它覆盖在最上方。“towwara”在北九州各地相当于“tobi”,或许与《万叶集》中的“足柄山的tobusa”等属于同一个词,与装在“种俵”[4]前后的“栈俵”[5]一样,原本是昭示某种物品十分珍贵的标志。如今,每个地域之间的细致程度都有差别,然而根据楢木范行君的《日向马关田之传承》[6]中所说,这里的“towwara”的制作方法非常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的,很多人会提前备好以作来年之用。然而与之相似的事情,我也曾偶然在遥远的福岛县会津有所耳闻。据山口弥一郎先生所说,在他的故乡大沼郡新鹤村,人们将“稻积”称为“nyu”,也会在最上端盖上秸秆做的小盖子,但一般将其称为“botchi”。这里“botchi”的制作方法也很复杂,没有老人的家庭一般会拜托别人制作,有人会在使用完毕之后,一直仔细地保存到来年。这两个例子都是最近的事,因此现在请人制作样品并拿来比较也并非难事。而“俵bayashi”即“san俵”也是一样的,就算不是秘传之术,也有着从右到左或者从左到右等固定的顺序,一旦弄错,其结果会让人懊恼无比,在制作技艺变得娴熟之前需要专门的指导。而在已经开放的村落里,人们不重视古老的制作方法,却同时无意识地延续着以前的习惯。我们所称的“民间传承”中,有许多恰好处于这种灭绝边缘的习俗。可以说,现在正是将各地情况加以比较的尤为重要的时期。近畿地方广泛存在的用来称呼“稻村”的“boto”这一词语,或许就是这种草帽的名称。我听说与之相接的纪伊、伊势、尾张等地方言中的“suzuki”“suzumi”“suzushi”等,原本也是由放置在“稻积”之上的崇拜物而来的词语,然而这种说法是否正确呢?他日还需进一步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