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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之路 柳田国男 1055 字 3个月前

我想以“otojikyo”神话的名义来进入下一个问题的讨论。鼠类是太阳神的第一子,作为“otojikyo”的后裔最终大量繁殖,来到这个世界为非作歹,因此,人们祈祷将其置于小船并送回“niraiyakanaya”,令其永久接受圣地统治者的监视,并将其封锁在礁石的下面。这些出现在久米岛仲里间切祭文中的内容,至少给了我们新的提示。同类的古文献或许无法传播到其他各岛,然而相信这些过去的小害兽的故乡就是“nirai”岛,并有方法用精诚之力将其送回的这一传说却长久地持续了下来。若将这些传说与其他更多的传说结合起来,我们将有希望弄个明白。如此一来,囊括古日本诸岛,且进而横跨广阔的太平洋海域,我们究竟能在此找出多少共通点呢?这是我们对于未来文化史所抱有的无限兴趣。

虽然这可能只是一个空想,但我认为,岛民们对老鼠的敬畏,尤其是不仅不轻易唤其真名,甚至对于族长以及祖先的灵魂也使用与老鼠同样的称呼这一习俗背后有更深的意味。或许人类灵魂来去的圣地也是“nirai”,老鼠只是偶然来自同一地方,由于信息的传达不够充分,因此即便老鼠如此作恶却依然受到过高的待遇。现在无论哪个岛上的人们所抱有的来生观都非常模糊,每个村庄之间的差异也很明显,一方面产生了两种幽界的思想,另一方面更是带来了许多认识上的混乱,然而至少过去将人的灵魂送迎于“niruya”的某种职业确实存在,此外文献上也有记载相关内容,在每年固定的季节,他们都会前去探访某些灵魂。虽然每家每户的祖先灵魂从海上归来的记忆已经淡薄,然而精灵船的风俗在大和地方却广泛地保留了下来,只是其前往的目的地以及方位和路径至今仍然不很明确。在南方诸岛,过去祭魂一般在旧历八月举行。虽然我也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但是直到七月的盂兰盆节广泛普及之后,与之相对的许多重要的祭祀活动都集中在所谓的“月圆中秋”前后这一现象,从大陆东岸的广阔地带一直到九州南半部,都有值得注意的一致性。我们似乎可以想象,这意味着民族移动方向的某种自然法则就隐藏在这个地方。

在奄美、冲绳两个群岛,八月恰好是水稻种植的交接期,其季节相当于日本内地的正月。水稻的收获季节主要是旧历六月,如果是一年两收的话,第二次则会在八月以后,但是八月的收割并未受到重视。于是进入九月,人们就会立即开始采种仪式。奄美各岛有“shichiunmi(节折目)”一词,也有“arasetsu(新节)”一词,“shichi”或者“节”指的是八月的祭祀,先岛也有“shichi”祭,同样也是八月举行的祭祀。在南北群岛都最为有名的是“柴指”之日,在这一天,人们将芭茅或树木的枝条折断并插在房屋周围,因此这才是祭祀真正开始的日子。日期的计算方法每个岛屿也有所不同,但大多数村庄都定在八月八日或十一日,而在奄美诸岛,一般情况下每月的第一个丙日是“新节”,几天之后是“柴指”,如此循环往复。

对于现代的岛民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应该是八月的盂兰盆舞。举办盂兰盆舞这种活动一开始并没有固定的日子,不如说是挑选了其他活动较少的日子,并多次是在八月期间。而与之不同的是,至少在每个城邑部落,都各自有两个日子作为仪式的举办日被固定下来。其中一个是墓祭,以及被称为“uyanko(向父母尽孝)”或者是“housumatoui(考祖祭)”的祖先供养,有些岛屿一年举办两次,在正月以及收麦之后都会举办,也有在十月以后举办的,但是基本上八月“新节”之后的这次祭祀受到更多重视,只是日期的计算方法在每个地方有所不同。此外,另有一个日子被称为“donga”日,这个节日也在较广阔的地域普及,定在“柴指”之后的“甲子”之日,也就是我接下来想要提到的老鼠的“物忌日”,但是这个节日也存在一些还未明确的发展过程。“donga”汉字写作“顿贺”,或者也有人写作“嫩芽”,但两种写法都是毫无根据的生搬硬套。同样是在大岛,在南方的村庄里,还有人称之为“urunguwa”,死后第七年的改葬也是在这一天。冲绳方面虽没有“donga”一词,但是在旧历三月四月交替的季节,有“uruzumi”和“worezumi”二词,它们也经常出现在《omoro》中。据观察,这几个毫不依赖于文字的发音经过几次巨大的转变,最终其语义也变得不明不白。根据《南岛杂话》的记载,“顿贺”从甲子之日开始,持续两天。如果在八月没有甲子之日,则从九月的甲子之日开始进行高祖祭祀。在喜界岛的某个村庄,从壬戌之日开始祭祀所谓的“housu”,此后相隔一天的甲子之日是“donga”日。以前曾有几个祭祀集中在这一天,使得此后的老鼠“物忌日”变得十分庄重,因此有必要特意将这个日子隔过去。在岛屿的神山依然繁茂的时代,老鼠进入乡里为非作歹也并非像今日这样猖狂,人们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方式来回避,因此这一天人们收敛自己的行为应该另有目的。然而由于越来越难以忍受老鼠的暴行,人们对“donga”的解释也逐渐发生了变化,这一点从老鼠的禁忌语的变迁中也能够推测出来。将老鼠唤作“ueeganashi”或者“unjaganashi”,并看作大家族的祖先灵的动机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深刻复杂,决不仅仅基于单纯的恐惧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