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鼠类渡海之时不会选择单枪匹马的冒险形式。前述的濑户内海西部伊予黑岛之鼠的故事,记载于《古今著闻录》[6]第二十卷中,虽是一个古老的事件却并非凭空杜撰。当地人也非常清楚事件发生的地点。安贞年间(1228—1229),一位叫作“桂狭间之大工”的渔民,在撒网之前观察水面时,发现黑岛海边礁石的水面上闪着奇异的光,他以为鱼咬食上钩于是随即收网,结果一看,竟然是满满一网的老鼠。老鼠被拉上岸后大都慌忙逃窜,从此,岛上老鼠遍布,田里的庄稼被尽数啃光,耕作也无法进行。也就是说,这个渔民虽是因过失而犯下错误,但从结果上来说,确实给予了那些冒着生命危险渡海而来的鼠群莫大的庇护。
对于京都的读书人来说,这确实是奇事逸闻。就算传到中央的故事只到这个程度,也不能断言就没有其他类似的情况出现。由于事情发生在深夜,因而没有任何人发现,此外也有一些并未被错当成鱼类,却也渡海成功的鼠群。
进入近世以后,这样的记载时有出现。延宝七年(1679)四月,在本州北端的津轻领的某个港口,渔民登上礁石的顶部远眺海面,仿佛看到了一大群沙丁鱼向他游来,于是开船撒网,捞上来一看,有无数只下腹雪白,头部和背部通红的老鼠落入网中。这件事发生在白天,因而显得这个渔民有些冒失,但或许因为渔网太大而难以保证所有老鼠都能回到海中。当老鼠们被带到海岸边,路过的人们立刻开始灭鼠行动,然而幸存的老鼠纷纷登上陆地,向南部的秋田领逃窜,它们破坏秧田,啃食竹根,将小型植物连根拔起。它们进入农户的家中,一夜之间,五谷尽毁。然而我们需要注意的事实是,或许是因为长有毒草,那些潜入山中的老鼠有三五百只集体死在同一个地方。
记录着这一事件的大田蜀山的《一话一言》[7]中,附有这样的内容。在下总的“shinkai”这个地方,最近有被称为“渡岛鼠”的老鼠落入渔民网中,并将渔网损毁。这里所谓的“最近”应该是指文化、文政交替之时,也就是说这一事件发生在津轻事件之后的一百三四十年。之所以叫作“渡岛鼠”,或许只是因为它们是从海上登陆的,总之这里涉及的是老鼠们的“自信”和渡海的必要条件,如果不能游泳的话则不可能从岛上而来,如果能够渡海而来,则也不会选择从陆地迂回。
北海道的奥尻岛上也有关于鼠类的故事。说是在天明宽政时期,老鼠落入渔民网中被捞起,但详细情况我也尚未了解清楚。然而,奥尻岛以前就因为有大量鼠类栖息而广为人知,人们经常能在此捕捞到鲍鱼和海鼠。据说老鼠以鲍鱼为食不断繁殖后代,而后又到了某个年代反被鲍鱼捕食而数量减少,甚至有人说它们还会潜入海中变成海鼠。然而大家是否相信这些说法还要打个问号。总之,由于某种来自外部的原因,这个岛屿上的鼠类数量曾经发生过规模巨大的增减。不只局限于岛屿之上,甚至在内陆广阔的土地上,如果划分区域来看的话,事实就会非常明显。在岛屿上,这种现象之所以尤为引人注意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虽然我也很期待列举其中一些,但是若是如此故事则会变得繁复冗长。我想尽量巧妙地将此话题继续下去,唯愿诸位自己也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