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宿曜经》所见“七曜占”考论(1 / 1)

七曜即日、月、五星。其见于史籍,最早应为东汉刘洪“夫甲寅元天正甲子朔旦冬至,七曜之始,起于牛初”之语[1]。刘洪笃信好学,善历算,以校尉应太史,撰《七曜术》《律历记》,考验天官日月,多与玄象相合。七曜见于佛经,最早应为三国吴竺律炎、支谦译出的《摩登伽经》。经文曰:“今当为汝复说七曜。日、月、荧惑、岁星、镇星、太白、辰星,是名为七,罗睺、彗星,通则为九。如是等名,占星等事,汝宜应当深谛观察。”[2]南北朝以来,伴随佛经的广泛传译与流布,七曜历术的撰述层出不穷,其中尤以南朝陈氏为盛。降至李唐,七曜渐次见于诸多佛经(如《梵天火罗九曜》《北斗七星护摩法》《宿曜经》《七曜禳灾诀》等)和史籍文献中,并成为中原与西域文化交流的重要语词。自20世纪初法国学者伯希和、沙畹发表《摩尼教流行中国考》[3]以来,国内外学者对七曜倾注了极大的探究热情。王重民《敦煌本历日研究》[4]、叶德禄《七曜历输入中国考》[5]、李俨《中国算学史》[6]、薮内清《隋唐历法史の研究》[7]、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8]、藤枝晃《敦煌历日谱》[9]、施萍婷《敦煌历日研究》[10]等论著,在七曜相关问题的探讨上均取得很大成就。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材料的不断拓展和认识的逐步深入,一批从事中西交通及中外关系史、科技史和宗教研究的学者也加入到七曜的探讨中,在七曜东渐入华的历程[11]、七曜历[12]、历日中的“蜜”字标注[13]、汉译佛经中的天文学源流[14]以及七曜与九曜、十一曜关系[15]等问题的考辨中取得了一系列研究成果,进一步推动了七曜这一课题的研究。

总体来看,国内外学者对七曜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结合汉译佛经,对七曜初传中国及其东渐入华的历程进行文献梳理;二是以《宿曜经》下卷第八品的描述为例,对七曜的汉语名称与来自波斯、西域康居的外来译名如蜜、莫、嘀、云汉、嗢没斯、鸡缓、那颉进行比对;三是七曜历在中古社会中地位特殊,影响较大,并始终对官方历法和具注历日有所渗透。事实上,七曜关涉的不仅是中原与西域之间天文历算之学的交流,而且还关系到中古时期的星曜推命和礼俗信仰,特别是与七曜日息息相关的吉凶宜忌和禄命推占,尤为时人所关注。本章即以《宿曜经》的“七曜直日”为据,结合敦煌石室所出的七曜历术文献,尝试对这种渗透着浓厚佛教文化色彩的七曜日占法进行论述。